“撐了這麼久,不在乎這半天。”實在是暈頭轉向,幹脆坐到欄杆上,額頭抵在她的肩上,方便她那雙小手給他揉捏,“到了麗陽,讓我見見老太太吧?”是他做得事,自然要他來承擔,沒道理讓她頂著,不管是打是罵都行。
“再說吧。”連她都未必能見到人,“對了,曾輝信上說他們也要南下。”
們?那就代表嘉盛也會跟著,“嘉盛那小子出來幹什麼?”
“隻許你私事公辦?”
“他們倆真要成親?”他總覺得那曾輝不男不女的,怪誕的很。
“難,曾輝的腦袋沒那麼容易轉過來,嘉盛又是個萬事隨緣的人,定不會強迫她,哪像你,做什麼事都隨自己的性子來。”
“不用強,你今天就不會是我的婆娘。”不用搶的,他哪裏娶得到她!
歎息,末了她還是個壓寨夫人。
江風和煦,加上她發鬢的清香,弄得他昏昏欲睡,暈船似乎好多了。
“回艙裏睡吧。”
摟住她的腰,回艙裏又會吐著出來,不如這麼睡來得舒服。
君錦看一眼四下,隨行的侍衛們都躲進了艙裏,倒也不必計較他這不合時宜的舉止。
一陣江風襲來,載著兩岸的鷺鳴,混著船側野鴨的嬉戲聲,自由而平靜,她從沒想過會活成今天這般的無拘無束,都是跟了懷裏這個人的緣故吧?
從初識到誕下定睿,他一直用自己的霸道來主導他們的生活,弄得一切亂糟糟,如今再遇到,不能再由著他的性子了,他們經不起第二次的離別,她要開始動腦筋認真參與了,否則他又會把他們的日子弄得一團亂麻,這個人,沙場上了不得,過日子不得了。
***
過了下江,從東浦上岸,往東行半日便到了長洲——她的家。
君宅早已被焚毀,從殘垣斷壁中望去,依稀可見往日的華麗,隻是玉瓦琉磚還在,人已不知何方。
怕她難過,他們沒在長洲多做停留,拜祭過後,第二日便啟程往麗陽去。
君家大姐的夫家在麗陽有幾份祖產,但老太太並不住在大女兒那,而是單獨買了處院落入住,女兒既已嫁出去,不好再給她添太多麻煩,好在君家大女婿不是刻薄的人,對於妻子三五不時的回娘家並沒有太多怨言。尤其在君錦又坐回羅夫人的位子後,連帶他們也受惠頗多,吳杭的官員得知他們是逐北王羅瞻的外戚之後,待他們也相當殷勤,所以羅氏夫婦一到麗陽,並沒有被轟出去,而是形如上賓。
君家大姐特別收拾了一座大院子給妹妹、妹夫,沒辦法,丈夫那邊要溜須拍馬,她也隻好隨著。
君錦並沒有隨大姐到她的夫家,而是徑直來到了母親的住處,可惜前後門都緊閉著,老太太不願見她。
“娘……”叫完這個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跪在門前,再也不知下麵該說些什麼?她沒權利要求任何人的原諒,尤其母親。
君家大姐蹲□,勸慰道:“媚兒,磕個頭算了,母親也為難,若是給你開了這道門,她怎麼麵對天陽。”
她就想看母親一眼,她知道自己不該得到原諒,“我真得隻想看她一眼。”抱著大姐的腰,在親人麵前,她再也堅強不起來,這些年夾在大哥與他的縫隙中苟延殘喘,不能想到家,想到家就不知該怎麼辦。
君家大姐撫著小妹的背,“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你也要體會她老人家的難處,你是親生的,天陽也是親生的,讓她怎麼辦?不原諒你,心疼你,原諒你,又對不起天陽,你安然活在北方就好,為什麼還要回來?”狠狠捶一記妹妹的肩膀,“你這都是什麼命啊。”作為嫁出去的姐姐,她自然理解妹妹的苦楚,所以再生氣難過,依舊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