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瞻阻止了兒子將女娃遞回給姨娘的動作,“既然如此,大姐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住上幾日,也讓媚兒與大姐多團聚幾日。”說話間,看了一眼君顏身後的丫鬟、侍衛,這些人的神情似乎因為君顏讓他們把女兒帶走而顯得很驚訝。
君顏側過臉,看一眼身後的丫鬟侍衛,淡笑道:“到時再見也是一樣的,我會回去帶上母親她老人家一起看小妹。”
這就值得思考了,因為君母是打算今生不再見小女兒的,此時她搬出君母來,可見是早就決定好了的,如此時候,羅瞻也不好再出言強求,“既如此,就在燕州恭候大姐了。”
君顏福身,轉眼看向女兒,眷戀地再親一口熟睡中的小人兒——小允,娘把你托付給姨娘了,一定要爭氣啊,至少要活得比娘幸福。兩滴眼淚落在女娃兒的嘴角,小家夥皺皺眉頭,往表哥的懷裏蹭一蹭,繼續睡她的大頭覺,絲毫不知道一覺醒來將再也見不到母親。
羅氏父子離開不到一個時辰,草亭外又來了一撥人,君顏仍然不曾離開,坐在草亭裏,對著亭外馬背上的儒雅中年人淒笑一下,“記得我跟你說過,君家人狡詐多詭,怎麼樣?見識了吧?你利用過我,也該讓我利用你一次,這輩子你都不會再見到小允,她姓劉,以後還將是羅家的媳婦,與你半點關係也不會有。”起身,跨到亭外,纖指在他的馬韁上依次撫摸過去,“君負伊,如竹破,伊負君,如絲散,到頭來,兩不相幹。”說罷嗬嗬輕笑兩下,然後轉身回返。
她君顏一輩子都是個失敗者,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但沒人規定失敗者就要哭,她是誰?她是堂堂君家大小姐,怎能落魄到讓人可憐、讓人頤指氣使?路是她選得,她要愉快地走下去,走到底。
望著夕陽下那離去的背影,周蜀默不作聲,也許吧,也許直到此刻他才真正開始欣賞這個女人,但——
晚了。
“王爺,還追嗎?”一旁的侍衛低聲詢問。
周蜀提起馬韁,打了個停勢——追下去也是枉然,過了一個時辰,他們該是過了邊線,到了羅瞻的勢力範圍,容不得他肆意妄為。
一名家將對周蜀這麼輕易放走羅瞻頗有些搞不懂,為什麼不在此將其殺掉,反而放虎歸山,“王爺,讓羅武安回去,勢必是放虎歸山了。”
周蜀望著天際的晚霞,輕道:“此處往北兩百裏便是他的鐵騎營,殺了他,你保證自己能逃得掉?”
“……”羅武安的鐵騎營……那是最具戰力的一支羅軍,確實很難保證能逃掉。
“回去要重建騎軍營啊。”以目前騎兵的戰備應付羅瞻有點困難,要在最快速度內建立強大的騎軍,以期能與羅軍對抗,畢竟那是羅瞻的王牌,至少不能輸太多,免得整個戰線受製。
周蜀在返回的途中追上了君顏的馬車,他沒叫她,而是望著車轅,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當年接受她,並不完全是為了利用,有段時間,他真得是有些頗沉迷於她的柔媚,當然,她與羅瞻的關係也頗吸引他,因為從她這兒可以得知更多探不到的羅家事——姐妹之間的書信來往畢竟是真摯的,他不認為這算什麼利用,若不是她過於敏[gǎn],也許他真得會寵她一輩子,是她自己覺得被利用了,從而與他撕破臉,女人,即使是讓人沉迷的女人,都不是不可取代的,她無權對他要求太多,畢竟她的價值在那兒,身份也在那兒。
在他沒把名分給小女兒後,她便跟他疏離起來,直到他再次途經長州,在無盡地糾纏當中,她似乎又接受了他,他也放不掉她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