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等老了,我再把她接回來,讓你們做個伴?”
“你敢。”笑,“你這輩子都是我的,誰讓你把我搶來的!”
“現在還能不能退貨?老太婆太碎叨。”拿一隻冷過的小籠包喂進妻子嘴裏,免得她隻顧著說話忘記吃飯。
君錦一邊嚼著一邊笑道:“我這輩子就隻沒嫌過你髒。”穿他的舊衣服,吃他髒手裏的東西,從不覺得惡心或者不適,真是劫數不是?
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些人是特殊的,特殊到你不停的為他放寬尺度。
羅瞻失笑,將油膩的手指在她臉上抹幾下,讓她變成髒婆子。
三四十歲的夫妻了,鬧得跟小孩子一般,他們教孩子不能浪費食物,私底下卻拿小籠包當沙包玩——頑皮這東西是不是也有遺傳呢?
“走,帶你去看個東西。”把妻子累得氣喘籲籲後,他將一件厚實的大鬥篷罩在妻子頭頂。
“外麵還在下大雪呢。”她提起他的袖子擦擦嘴上的油膩。
而他也絲毫不管衣服是否被弄髒——反正最後都是她洗,隨便她擦成什麼樣。
大風雪依舊抵擋不住夫妻倆的腳步,一路上她都是在蒙著頭的情況下,由他帶著走的,所以掀開鬥篷,看到眼前那片湖水時,她被驚豔在當下,久久沒有反應。
那是一片冒著熱氣的湖水,在白雪、黑樹的倒影下,清澈美麗的不似人間之物,“這是哪兒?”她在林嶺住了那麼久,怎麼都沒來過?
“我們房子的腳下。”
“怎麼可能?”她在山上住了那麼久,怎麼沒看到?吖——對了,屋子的對麵就是懸崖峭壁,她害怕被風吹到懸崖下,一直不敢過去看,原來林嶺還有這麼美的地方,蹲□,抄一把湖水,水溫並不怎麼熱,隻不過因為周圍太冷,它才會冒著熱氣,“水怎麼不結冰?”
“常年恒溫。”坐到她身後的大石上。
“山上人怎麼都沒人跟我說過?”
“都以為你見過了吧?”畢竟就在眼前的東西,誰知她卻因為害怕被風吹走,不敢過去看。
“你也不告訴我?”起身轉向他,將手指上的水珠彈在他的臉上。
羅瞻雙手撐在身側,後仰著身,欣賞湖水和他的妻子——真得很像,當年她就像這汪湖水一樣出現在他麵前,把他弄得魂不守舍,暈頭轉向之中把她從娘家“帶”回來。他待她猶如對這片湖水,因為是屬於他的,所以不許任何人取用,怕那些人把它弄髒……
“在想什麼?”坐到他身旁。
他的視線眺在遠山之間,“在想我真得老了。”
“胡說,誰說你老了。”他永遠都是那個土匪羅武安,不會隨時間而改變分毫——在她心裏。
“總要有個借口卸甲歸田。”
“……”卸甲歸田?她呆呆地望著他的側臉,甚至都忘了要高興,她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卸甲了呢,“真……的?”
起身摟過妻子的腰,“人得服老,學會讓位。”
“讓位給定睿?”
……兒子與丈夫,真是難選啊。
“不舍得?”
“有點,可管不著啊,他們總有自己的路要走呢。”就像大姐,自己選擇了路,不後悔,卻又為逃脫而放棄一切,選擇和放棄都是那般轟轟烈烈,“有時候我會後悔當年跟你走,但更多時候卻是慶幸,你是個還不錯的男人。”她給與丈夫誠心的評價。
“你也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婆娘。”這是他對她的評價,這麼嬌弱的女子,卻為他建起了一個溫暖堅固的避風港,相當不容易,“就是嘴巴太挑。”他一直不喜歡她挑嘴,因為挑嘴就意味著食量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