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已經負傷,再加上體內天帝的神氣亂竄,長久僵持下,也有些支持不住,臉色愈加蒼白。

黃柘看了不忍,歎了口氣,“沒想到天界還有你這樣性情的神仙,我這生也算是遇上個真正得我心的好孩子了。不過算了,小子,離開吧,不要再管我了。”

燎煌衝著黃柘笑得燦爛,“能得到前輩的讚賞,晚輩很是雀躍啊。不過前輩啊,就算我現在棄你而去,他們也不可能放過我啊。所以啊前輩,我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再說,你死了,小草兒會傷心的。”

“小草兒?”黃柘瞥了一眼躲在那邊的雲初,笑了,“嗬嗬,孩子,看來你很喜歡她啊。喜歡,就不要放手,不要跟我一樣。”

喜歡,喜歡又能怎樣?她心裏的人,終究不是他。所以,他隻要默默守護就好。

燎煌幽幽看了一眼滿臉淚水的雲初。

她可以為了葉尋去死,所以,為了讓她幸福,他死活都要把葉尋那個木頭腦袋種出花來不可。不然的話,她可是會傷心的哦。

葉尋在看見燎煌闖進來的時候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那是燎煌,他迄今為止唯一的摯友燎煌,居然就那樣拖著虛弱的身體來解救那隻黃鼠狼精。為什麼?難道他真的做錯了,所以要燎煌用這樣的行為來告誡他?他與燎煌畢竟是多年的朋友了,他懂得,燎煌這樣做的意義。

他,做錯了。而他,不願意看他犯錯,就那樣一肩抗下。

他,真的錯了嗎?他的眼神在告訴他,用心看,是不是天界威嚴真的那麼重要?是不是他所謂的天道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可以隨意傷害一個傷心的妖?

重要嗎?這多年來,就算天界不說,他們也多少知道,有些神仙為了炫耀自身的功績,殺了很多沒有作惡的小妖精,斬殺了很多在本土安居樂意的魔族居民。那麼,黃柘殺了一些惡人,真的有那麼十惡不赦嗎?天道循環,妖魔殺人,人害人,人屠豬狗,是不是又要說豬狗就是應該殺的?萬物有靈,又有誰考慮過豬狗的感受?

天道是什麼?天道是對的麼?魔族又是真正該殺的麼?要是不該殺,他們這些雷神又為什麼要存在呢?葉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迷茫了。

丹羽流火上還殘留著黃柘的鮮血,而自己身上卻一道傷痕都沒有。為什麼,為什麼次次黃柘的槍刺到他身前卻又硬生生收了回去。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願意傷害自己?

葉尋的手指觸向丹羽流火的劍鋒,紅色的血液沾在他略有薄繭的指腹,粘膩溫熱。

血,這就是血的感覺嗎?感覺,很不舒服。

有什麼,在葉尋的胸腔裏噴薄欲出,是什麼呢?是對天界的不滿,還是對黃柘的維護?他,不該有這些情感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雙手猶自顫唞,想要衝進去跟那隻高傲的鳳凰,那隻悲傷的黃鼠狼並肩作戰呢?他,不是雷神嗎?難道他,修煉的還不夠?還不夠鐵麵無私,不夠冷心冷情,還不夠資格做真正的司法雷神嗎?為什麼,他竟會懷疑天庭的威嚴,還想為黃柘搏上一搏?

亂了,一切都亂了。葉尋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紛亂的心了,提氣躍入陣心,丹羽流火化作疾風與其他三位雷神纏鬥在一起。

“一個兩個都瘋了!葉尋,你身為雷神居然袒護妖孽,不是你叫我們來幫你的嗎,怎麼這會又幫上妖精了?”

是的,他,瘋了。他袒護妖孽,說的一點都沒錯。

“切,袒護妖孽又怎麼樣,難道還要袒護你們這些是非不分善惡不辨的神啊!”燎煌微笑著看著加入戰局的葉尋。

我的摯友,總算沒有辜負我的期望。謝謝你,相信我做的決定。謝謝你,沒有把劍指向我。

燎煌仰起頭,濃重的鐵鏽味充斥在舌尖。他,已經到極致了呢,撐不下去了,一縷鮮紅順著嘴角蜿蜒而下,劃過他蒼白的臉頰,劃成一條優美的弧線,緩緩滴在地上,一滴、兩滴、三滴……

“燎煌!”葉尋手下的劍不停,道道劍芒映著雷聲呼嘯而過。

“好,很好,燎煌,葉尋,今日我們就先走了,我們本是為了誅妖而來,沒想到會與同族揮劍相向。今日就算我們白來了,不過我們會如實向雷帝稟報的,撤!”三位終結者互相交換了一下顏色,放棄與他們纏鬥,解了雷陣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