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秋陽落地,滿目金色,環佩服侍趙容蓴午睡之後,悄然出現在了小宮門,拎著壽靈殿采辦的腰牌。
環佩剛出壽靈殿,假寐趙容蓴便換了一身宮女服,緊隨其後,她手裏提溜著上午扇那一巴掌從采兒身上扯下來的腰牌。
“今天壽靈殿怎麼出去兩批采辦?”守門嬤嬤對看一眼撓撓頭,卻沒有多嘴,於是趙容蓴很順利地摸了出去,悄悄跟在環佩身後幾丈遠。
七拐八彎最終停在一家酒肆前,環佩看了看四周,似乎並沒有發現藏在攤販後的趙容蓴,隨即鑽進了一條巷子。
趙容蓴躡手躡腳跟上,隔著一層窗紙貼上了耳朵。
“先生,我來了。”環佩褪去鬥篷,朝著雅座喝茶的白衣人行禮,語氣甚是恭敬。
纏枝蓮紋的青花茶杯中是浮著幾葉茶沫的淡色茶水,冒著嫋嫋水汽。
白衣中年人抬手示意環佩落座,問:“如何?”
“她關了采兒,卻沒有明說采兒是皇後的人,但想必是已經發現了。”
“心知肚明卻不說出來,反而胡謅一個罪名,相較之下采兒必然不會承認前者,卻也是落了套,懲罰卻隻是被關起來了,那麼……”白衣人啜了一口溫茶,挑眉一笑。
“公主殿下,寒舍簡陋,有勞公主不請自來。”
窗外的趙容蓴一怔,這個人僅憑她關了采兒就猜到她在窗外,這樣聰明的人,往往讓人忌憚。
“見過公主。”環佩卻是未有絲毫驚慌,起身為趙容蓴讓開了座位。
“我讓環佩向公主提議監工府宅建成,出來又特意留下痕跡,今日終於等到公主了。”白衣人目光落在杯碗裏,輕聲歎道。
趙容蓴挽袖坐下,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人,一身磊落白衫纖塵不染,如清高雲霧,無波無瀾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閣下煞費苦心要見容蓴,不知是為了什麼?”
白衣人一笑:“公主不必如臨大敵一般,在下樂雲袖,是安樂門的管事,你可以叫我樂先生。”
“安樂門?”似乎聽到過這個名字,久遠得模糊不清,趙容蓴低頭回味。
樂先生斟滿一杯茶,推了過去,道:“或許公主殿下已經聽過安樂門,不過在下還是要認真地自我介紹一下,我安樂門前任主子,姓趙名離歌。”
趙離歌三個字一出口,趙容蓴滿臉驚愕,母親的勢力?
她上一世卻是從未聽說過母親有什麼手下,記憶裏她總是守著一本佛經,眉目溫柔地看著自己。
“公主不需要在意樂某說得是否屬實,因為從今日起,安樂門的主公,將會是一個叫趙容蓴的女子。”
“我?”將偌大的一個勢力一句話就送人,趙容蓴警惕地望著樂先生。
樂先生卻似乎看懂了趙容蓴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公主或許不信,不過,我這安樂門也並非無條件的交給公主。”
趙容蓴挑眉,對方顯然有條件,不過目前趙容蓴能為人所圖的,隻有那一塊玉佩,用之換一個不知是否忠心的勢力,趙容蓴自然不會如此冒險。
一旁的環佩至始至終垂著頭,樂先生目光也不在自己,趙容蓴想了一會兒,問:“先生還是另擇良木吧,容蓴一無野心,二無仇敵,自然也不需要什麼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