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涼意滲人,蟲鳴依舊此起彼伏,夕陽盡退山外,寧瀝居前趙容蓴任由環佩攙扶著,麵上無喜無悲。
老夫人披著大氅柱著梨花杖,目光在柳姨娘與趙容蓴之間逡巡,明滅不定。
“這個自然。”廖瑨挑眉,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
“我要她——跪著來!”趙容蓴嘶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場麵氣氛突然陷入尷尬,以為隻是道個歉就完了的柳姨娘愣在當場,讓她給趙容蓴跪下,怎麼可能!
“我肚子裏有相爺的兒子,憑什麼要我跪!”話音未落,趙容蓴一記淩厲的目光飛來,她頓時噤了聲,才發現老夫人及廖瑨的目光也盯著她,猶如在看一個耍猴的。
“你們!我要找相爺評理。”柳姨娘自知理虧,提起裙擺便罵罵咧咧而去。
幾近虛脫的趙容蓴,長吐一口氣,慘然道:“沒想到相府的管教,原來是這番模樣,容蓴領教了,環佩,扶我回去。”
環佩點點頭,默不作聲地扶著趙容蓴回問夏軒。
暮色四合,廖瑨凝視著一主一仆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玩味。
“奶奶,這個孫媳婦你覺得怎麼樣?”半晌,他扶著老夫人往回走。
蒙老夫人嗬嗬一笑:“不知道是太傻還是太聰明。”
“孫兒覺得是後者……”
問夏軒。
涼意浸透肌膚,趙容蓴泡在溫水裏,眉頭微微皺起,之所以願意跪這一下午,也是為了有一個借口,能鬧一次。
當務之急是趕緊養好身體,給相府來一場大戲。柳姨娘,你等著,我一定讓你悔不當初。
“嘶……環佩你輕點……輕點……”
環佩憋著笑,眼角還掛著淚珠,自家公主下午跪的時候麵不改色,怎麼現在開始喊疼了。
“公主你好傻。”
趙容蓴忽然拉住她的手,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道:“如果這點苦都不敢吃,我怎麼配做你們安樂門的主人?你等著吧,柳姨娘,我會讓她百倍償還。”
“嗯……”環佩含著淚點頭,趙容蓴身上紅一塊白一塊曬傷令她心疼得語不成句。
“傻瓜,你也站了一下午,去抹點藥吧。”趙容蓴閉目呼吸,將脖子以下全部浸在了水中。
環佩將幹毛巾擱在一邊,離開了房間。
對柳姨娘,趙容蓴本不想大動幹戈,但下午跪在烈日之下時她想通了,活在這世上,若不對別人狠,便會有人覺得你好欺負。
如果明天她識抬舉,跪在問夏軒門口向自己道歉,那姑且先讓她多快活一段時間,如果她不識抬舉,那麼等待她的將是深淵地獄!
“吱呀”一聲,房間門被誰推開,趙容蓴吐了一口氣,道:“環佩你上藥了?”
那人卻是掀開重簾緩緩靠近。淡若春水的聲音道:“殿下受了苦,瑨作為夫君,自然要來看看的。”
“來看我的笑話麼?”趙容蓴一瞬間反而鎮定下來,反正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
廖瑨衣擺飄飄,停在了帷幕後,聲音淡淡地道:“看一眼便走罷了,隔壁那麼大火氣?”
如廖瑨所言,他隻是在簾後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臨走前似乎在香案上擱下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