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臉上的笑忽就凝固住了,她一拍大腿道:“對啊。老大媳婦,你說大成製那東西我怎麼不知道啊?”
劉大嫂扭身轉正屋走去,甩下一句話,“是啊。娘你都不知道,大成兄弟怎麼就給製出來了呢?娘你知道那東西好使嗎?”
“這個我怎麼知道,我又沒使過!”說起這裏劉婆子臉上的笑都沒影兒了,語氣中也帶上了不滿。
“不會吧?娘你都沒使過,大成就交出去讓大家使了?”劉大嫂已經走到主屋門口了,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劉婆子問道。
劉婆子泄了精神氣兒,“這家夥越發眼裏沒大沒小了,主意大到自己想怎麼使就怎麼使了?!”
從裏屋走出來的毛丫見氣氛不對,就想從她娘劉大嫂身邊擠出去,胳膊上被劉大嫂擰了一把,她痛得眼淚汪汪往院裏走。
劉大嫂雙手叉在腰上,指著毛丫罵道:“這死丫頭,灶上生火了嗎?飯燒了嗎?現在都這麼沒眼色,到老了你娘我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時候還能指著你?”
“你也別罵毛丫,有氣衝著老身來!”劉婆子閉了下眼睛,惱火地說道。
“媳婦這是在教育娃,娘你多什麼心啊!我前頭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替娘不值。娘養大毛丫他叔不容易哩,誰知道他現在卻忘了這些。哎呦,我聽說那機器交到裏正手上,誰要去側草要付銀錢,那銀並沒有落到大成兄弟的手裏……”劉大嫂擠出笑來,一把尖利的聲音跟鐵片劃到玻璃上似的。
“這是真的嗎?”劉婆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自己製出來的東西,怎麼能不收銀錢呢?那不是便宜了外頭的人嗎?”
“哎呦,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誰出的這鬼主意。嘖嘖,你看咱家,缸裏米都沒了,這房子都破成這樣也沒銀錢修,富成整天累得不著屋,家裏隻有毛丫一個丫頭片子。哎呦,我這腰痛得啊……哎呦,聽說看那機子的人也有工錢,人都找好了,有馬長海還有那誰誰誰,跟咱家也沒啥關係……”劉大嫂捶打著自己的腿,不鹹不淡地念叨著,似是在自言自語。
劉婆子聽得那是肝兒顫著疼,她好像看到了成堆的銀子都從自家嘩嘩往外淌走了。劉大成收工前腳剛進家門,劉婆子後腳就跟了進來,渾身氣鼓鼓的像是一個大刺豚,聲音似炸雷一般響起,“你這個臭小子!我且問你,你被銀錢燒得發慌啊,憑什麼把賺銀錢的機會都給了那些外人?!”
劉大成被身後發出的聲音嚇一大跳,轉身見是他娘,又聽了這些話,皺了眉頭道:“娘,你在說什麼?”
劉婆子把剛才的話又複核了一遍,質問劉大成心頭還有沒有娘老子。劉大成這才知道他娘衝進來發脾氣的原因是什麼,他自然不願意把田小滿推到前頭,隻是把這樣做的因由道了出來。沒想到劉婆子的怒氣更大了,質問他這樣做為什麼事先沒征求她的意見,並大罵他這是沒有把長輩放在眼裏,大逆不道。
劉大成見他娘又開始犯諢,便皺了眉頭,直言自己已經跟前院分了家,家裏這檔事情無須向劉婆子請示。
這下可把劉婆子快要氣死了,她索性伸手就問劉大成要銀錢,說他既然把製出來的東西讓別人賺銀錢去了,想必家裏已經不缺銀兩了,倒是她們前院沒吃沒喝的當兒子的總不看著娘老子餓死吧。
劉大成也真是服了他這個娘。他說按當初的分家計劃,每年孝敬娘老子的銀錢他都按時奉上。前院有地有大哥大嫂,怎麼會讓劉婆子餓肚子?再說了劉嬌杏一日三餐有兩餐都是在後院他這邊吃的,劉嬌杏從這邊領的工錢有一部分還交給了前院,前院哪裏能到餓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