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滿微微一笑,“小民也是瀘溝村一員,能盡綿薄之力是小民的榮幸。”
馬婆子一聽田小滿這話說得這樣有學問有水平,忍不住拍了巴掌。這巴掌場傳染了大家,加上何裏正之前教導大家,田小滿來講課是無償的,對這樣的人要表示敬意與尊重,瞬間在場的都鼓起了掌。
田小滿內心似有一張帆迎風鼓漲著,她朝四周鞠了躬,抬身後問何裏正,“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可以。大家都等著呢。”何裏正朝那木板搭的台子方向做了手勢。
田小滿邁著大步走上台去。她站定身子之後,先是環顧了一下四方,隻見村民都站在台下,一雙雙熱切的目光盯著她看,台下無比安靜,都在等她開口說話,便展唇微笑,開始朗聲講解草側碎後的用處,然後自然引出發酵物製作的方法……
台下的村民聽得很認真,田小滿講得也很盡興,隻是目光掃過最後頭人群裏,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劉大成!哎,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怎麼不知道!還有他怎麼在緊緊盯著自己看?
說起來自己很少跟劉大成對視過,她有時察覺他在看自己,可目光一放過去,他要不垂了目光要不轉了視線,讓她疑心自己的察覺是錯覺。這回被他如此一盯,居然田小滿感覺臉上有些躁熱,就連本來流利的話都打了個磕絆。她再往他的方向望過去的時候,又發現劉大成的身影不見了,好像剛才的情景隻是夢幻似的。
本來田小滿想好回家要問問劉大成的,可她一講完課,村民就圍了上來,在發酵過程中遇到的千奇百怪的問題都冒出來了,田小滿答得是口幹舌燥,回到家就累得想歇著,居然把這件事情忘掉了。
又這一日,田小滿剛想出門往鎮上送豆豉和豆漿的時候,想起劉大成也有一段時間沒去看腿了,中間隻是田小滿幫著去抓了藥,便叫他去跟東家告上一個半時辰的假。
劉大成自從內心向田小滿產生波動之後,他早就忘了以前自己是如何嫌棄田小滿的,現在臉麵上仍然是古井無波似的,可內心早就變成了忠犬,唯田小滿的指向是從。
也是何裏正請來田小滿去工坊講課那一日。劉大成正在東家那裏修葺某間長久未用的偏房。去工房領料的時候,他見負責給馬匹喂料的匆匆而來,見著自己停下腳步笑道:“沒想到大成兄弟媳婦還會製飼料,聽說她今天在工坊講授法,我給老爺說得去聽聽。以後有不明白的,少不了兄弟指點。”
何大成便是從這裏知道田小滿要去工坊的。老爺府上喂料的都知道了,想必去的人一定很多,他倒不擔心她應付不了那個場麵。在他的印象裏,自己這個媳婦無所不能,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倒她。
他就是想去看看,看看眾人眼裏敬重的她是什麼樣子。
劉大成找了個由頭出了盧老爺的府,他隻是在工坊前頭呆了一小會兒。台上的她侃侃而談,果然是神采飛揚,臉上似籠罩著光暈閃著耀眼的光澤。
劉大成看得呆了。他在外頭走鏢,比平常的村民見識過世麵。因為腳傷回到了村子裏,他有一種受挫感。平日裏雖是低頭做事情領工錢,可他心裏並不會為誰折服。然而老天把降服他的人送到他的身邊。她令為他感覺到驕傲。
沒過多久,劉大成告假回來。兩人就坐上了驢車。臨出門的時候,家裏那個大名叫劉慶雲,小名叫拴子的小朋友也跑出來跳上驢車跟他們擠到了一起。
拴子現在很少跑到外頭去玩,隻有鄰居馬婆子家老三馬長湖回來時,他才跑過去就著私塾問長問短,一心隻在家讀書識字,這一改變竟叫他看起來像是個大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