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劉大成把田小滿拿出來的那張紙看了一遍，因為胡大夫的診書他之前已經看過，這一看他就明白了，揚著那張薄薄的紙對劉婆子道：“娘你居然找大夫做假的診書來騙我……你怎麼能這樣？！難道兒子在你心中的份量還不及這兩畝地嗎？”
劉婆子聽劉大成這樣說，心頭猶如暴雷滾過，她萬分吃驚，胡大夫跟田小滿講了他為自己作假的事情了嗎？她眨巴幾下眼睛，似是沒有反應過來，“大成，你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何裏正道：“劉婆子你也別假裝了，這白紙黑字的，胡大夫已經寫出來了，是你找到他，讓他出一份你患有重病的診書，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劉大嫂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鎮上有那麼多醫館，每個醫館都有大夫坐診，田小滿怎麼就能準確地找到胡大夫呢？她搶在劉婆子開口之前道：“胡大夫既給娘開了診書，怎麼又說這個診書是假的？娘這個是她親自去找的大夫，而另一份會不會是假的？”
何裏正不悅，把手上兩份東西擱到炕桌上，“看字跡吧，這兩份一模一樣。內容且不論是真是假，反正假的真不了，假真的也假不了！”後頭這幾句話，聽起來意味深長。
劉大嫂認不出裏頭幾個字，可她也知道隻有從這裏找破綻了，便拿起來比對起來，從第一個看到最後一個，她越看臉色越白，到末了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村子裏有這麼些戶人家，何裏正就是吃這碗飯的，誰家有幾個人性格如何他了如指掌。他對於劉婆子還是相當了解的，場麵變成了僵局，他沉吟了片刻道：“咱們就事論事。第一，這兩份文書都是那姓胡的大夫寫的，字跡可以作證。第二，胡大夫說他是被劉婆子要求寫下一份診書，其實劉婆子並沒有患重病。可見劉婆子這診書的內容是假的，她並沒有患重病。對於這兩點，你們有無意見？”
劉婆子心裏頭還在大罵胡大夫不止，心疼給了他的那一兩半銀子，被何裏正一問，她反應不過來。倒是劉大嫂出了聲，“你們卻都相信田小滿拿的是真的，若是她那份內容是假的呢？”
“這個倒也不難。大嫂你有沒有想起來，上回我來這裏，娘有份抓藥的方子，幸好我還保留著沒有丟掉，這個也可以讓裏正大人看看。”田小滿又從袖籠裏拿出一份抓藥方子，遞給了何裏正。
何裏正一看就笑了，“劉婆子，我剛進來的時候，你給我說你心口疼，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可這方子用的是猛藥，大黃、巴豆強勁泄火，若用到你身上，那才是要患重病呢！”
“那方子……”劉婆子懊悔沒提防田小滿，她上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和氣無害，誰知道她那個時候就暗戳戳地收集起了證據，說不定她就是按著方子找到胡大夫的，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劉大嫂在一旁硬擠出來一些笑，道：“那方子上頭又沒寫名字，娘拿錯了也有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