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啊。”那賣家用袖子橫過鼻子擦了一下鼻涕，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聽說養牛好賺銀錢，你看我四個月前買了三頭小牛，就你剛才相中的那頭養得好。而這一頭不知怎的，這幾天病秧秧的，我尋思著報告一聲明天就把它宰掉算了。小嫂子，我也不跟你多說了，這頭好的六兩銀子八百錢可好？”
田小滿正要挪轉目光，可那病牛看起來著實可憐，她便不忍心了，見它腹部脹大如鼓，便道：“你可是給它喂了什麼不好的吃？”
賣家想想道：“也沒喂什麼。前兩天我家娃牽到番瓜地裏放牛，聽說它吃得可歡了。唉，誰知道突然就病了。”
田小滿聽了心裏一動，便要上前去摸這病牛。賣家吃驚，“它是個脾氣強的，小心踢你。”說話間，她已經摸到了牛的肚子上，按了幾下，又敲了敲，那牛倒沒發脾氣，挪動了一下四蹄，圓鼓鼓的大眼睛眨了幾下似乎在向她發出求救的信號。
“你這牛怎麼賣？”田小滿收回手問道。
“啊？小嫂子想買這頭牛？”賣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
“我可有言在先，這是病牛，你買回去要是死掉了不要來找我，後果你自己承擔。”專家也顧不上擦鼻涕了，眼睛快速地眨了起來。
“這個我知道。你先說多少銀子吧？”
“說實話吧，我本來想明天把它宰掉的。既然你要買回去，那我算算宰掉能賣多少銀子。看在你讓我省了宰牛麻煩的份上，我就收……”賣家圍著這病牛轉了幾圈，“你就給我三兩銀子吧！”
“成！”田小滿今天出門就是想看牛的行情，全部家當都帶在身上了，她從袖籠裏數出來三兩銀子遞給了賣家，然後過去摸了摸牛的腦袋。那牛似乎知道自己換了主人，還把頭上的角在田小滿的手裏蹭了幾下。
說起來，賣家早上把這頭病牛拉過來的時候，那牛都虛弱得快要走不動了。可眼下他看著這病牛跟著田小滿走了，雖然腳步是穩的，但走得遠沒以往那麼快，忍不住搖搖頭，他看著手裏的三兩銀子，覺得這小嫂子回家肯定要被她男人罵。
這位賣家可真是想錯了。田小滿把病牛帶回了家，劉大成剛把兩隻年雞宰好掛在院子的橫杆下瀝水，劉嬌杏用年雞那花裏胡梢的毛縫了兩個塞有銅板的毽子，引得拴子都放下了課本來踢著玩。
大家一見田小滿牽了一頭牛進來，都驚訝萬分圍過來觀看。也許是呼吸到了鄉間的新鮮空氣，或者是走了一段距離的路腹中食物有所消化，這頭病牛的精神比原先好了不少。
但田小滿不敢掉以輕心。
她讓劉大成取上十幾個大蒜瓣搗爛，用醋拌了放在盆裏，親自端過來喂到這頭牛的嘴邊。牛伸出鼻子聞了聞，拴子在一旁都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娘，牛是吃草的，它會吃大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