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勤德宮裏出來,在大太監的提醒下,景隆帝想起常尊義還在正清殿門口候著自己。他不由得鎖眉。自己兩項新政措施經過一番與朝臣商討,景隆帝也是想明白了,任何做法都有兩麵,就看哪一麵是自己需要的。
庫銀短缺,手無餘糧心會慌,於是景隆帝終於頒詔推行新政。任何新生事物出現,百姓、、商人、朝官都會有一個接受的過程。這常尊義肯定是來勸諫的。
景隆帝朝大太臨擺擺手,“朕今日累了,讓常首輔回去罷。”說完他腳步一轉,往怡鳴園走去。
可到了第二天,景隆帝還是得麵對以常尊義為首一幹大臣的麵奏。大臣們說新政恐會導致鹽商與地主階層的不滿,請聖上三思。
景隆帝自是駁回他們的麵奏。他的理由是提高鹽稅,這部分多出來的費用實則由鹽商和用鹽者共同承擔。鹽商以前交給朝廷的稅賦並不高,現在隻不過是把以前那部分多吃的給吐出來。而鹽對於百姓來說使用量並不大,所以攤到生活成本裏不明顯。
對於地主這個階層,景隆帝看向百官時神色陰鬱,“本來土地就屬天家所有,現土地買賣成風,有的撂荒不種,有的用它盤剝百姓。朕收回來的目的,雖是統一種植統一收稅能增加庫銀,但也是為了更好地利用田地。朕心意已決,各位不必多說。”
說罷景隆帝拂袖而去。他到壽福宮時已經不再生氣,他已向百官表明決心,看哪個不長眼的再來說道這些!
壽福宮裏異常安靜,隻有香薰爐裏散出絲絲青煙。景隆帝到的時候,他看到母後正斜靠在榻邊摩挲著一顆顆佛珠,神情上帶著幾分落寞。他們母子二人,一個信佛,一個信道,竟是誰都說服不了誰。
肖皇太後見景隆帝來了,著人端來香茗。景隆帝小啜一口茶湯,正待與母後說幾句閑話。肖皇太後先開了口,倒是勸景隆帝先不忙著推行新政,或者先在土地買賣嚴重的地方試行一回再說。
景隆帝的麵目沉了下來,肖皇太後一向安於後宮內,不管不問前廷之事,誰知道她如何又插手進來了呢?他把朝上與百官說的那些,又撿重點與母後說上幾句,暗地裏倒想起頭日她說過的話,那就是沒有人在她跟前說話。人閑下來難免生事,看來得讓母後轉移注意力才是。
可在後宮中,與肖皇太後最說得來的便是吳皇後,自家看著長大的外甥女麼。那殷妃她們與皇太後不熟,自己新寵的昭儀估計皇太後也不喜。這老人家喜歡兒孫繞膝,隻可惜自己新的龍嗣還未孕出。
忽然間景隆帝想起來,除了自己之外,母後還有一個親生兒子雍王。那雍王世子以前說好考完鄉試就留到京城,可那會兒雍王正從邊境上負傷而歸,上書說是要讓世子在跟前盡孝照顧,景隆帝也就同意了。不僅如此,為雍王誕下庶子的次妃也帶著庶子去了安平州。
整個王府內就沒有雍王的下一代留守。這可怎麼行?現在雍王身體已經大好,那世子正好就進宮。他也是皇太後嫡親的孫子,正好陪著老人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