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杏當沒看見這些，她從袖籠裏拿出兩張紙，遞給劉大嫂，“大嫂，這是我娘的護理費，還有夥食費。我娘以前還能自己煮飯，現在不成了，要靠別人煮了端給她才行。還有毛丫的學費，你是不是……”
嬌杏還沒說完，劉大嫂就跟手裏捏了燙手的山芋似的，飛快扔到桌上，擺手道：“你嫂子我現在寄居在娘家，分文收入也沒得，吃穿都要靠娘老子。自己都顧不上，更別提要管別人了。”
嬌杏皺了眉道：“咱倆都承擔些吧。錢八賠的銀子一半都給了你，你好歹也拿出個一二吧。”
劉大嫂氣不打一處來，“都盯著錢八的銀子，一半已經給了你老娘，還問我做甚。我現在半分銀子收入也沒有，休想讓我拿錢！”
嬌杏半是嘲笑半是規勸道：“咱村像大嫂這般歲數的，都做些零活兒養家哩，怎好意思空口白牙等著吃。”
這可是踩到劉大嫂的痛處了。她跳起來指著嬌杏罵起來，說他們劉家人合夥欺負她。還拉著毛丫痛罵，說她賤命還心高得要讀書，誰家丫頭不在地裏打豬草？
毛丫含著眼淚道：“我讀書是嬸子出的銀子……”
劉大嫂隨手拿起牆角的棍子朝毛丫身上打過來，“你啥意思？還想讓老娘出銀子？沒門！別說你娘沒銀子，就是有，也不給你！”
眼見那棍子就要打到毛丫身上，馬長海伸手攔下來，他見劉大嫂越說越不像話，忙把毛丫拉出屋子。可也架不住劉大嫂嗓門大，屋子外頭也能聽見她跳腳指天指地的咒罵聲。
馬長海見毛丫嘴唇發白，眼睛發紅，忙勸道：“你娘氣頭上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毛丫淒然一笑，搖搖頭道：“我娘就是這樣，沒人比我更了解她……”
馬長海聽見屋子裏劉大嫂越罵越不成樣子，又叫毛丫去村頭上等他們。
屋子裏，劉大嫂見劉嬌杏要走，她可放不過他們送上門來的機會。橫著眼睛道，眼下她已經尋到好人家，馬上就要出嫁，到時候她要寫一份兒聲明，要與劉家脫離關係，什麼劉婆子、毛丫都跟她無關。
嬌杏瞪大眼睛道：“你不贍養我娘也就罷了，毛丫可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就舍得不管她了？”
劉大嫂見嬌杏吃驚的樣子，深覺痛快，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丫頭片子就是賠錢貨，我沒銀子給她置嫁妝。她的親事我也管不了，我就把話撂這裏了。從今天起，她日後是好是壞都和我無關。”
劉嬌杏氣得臉都白了，“是不是你尋的那家人嫌棄毛丫？”
劉大嫂環臂道：“我把她養這麼大也算是盡到責任了！”
“嫌棄毛丫的人你也嫁？”
“不嫁又怎樣？你們別算計我了，別指望著我給毛丫置嫁妝。”
劉嬌杏知劉大嫂做人沒底線，也被她扯破臉的樣子驚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屋子門開了，毛丫木著臉站在門口，她臉色煞白，看也不看她娘，伸手拉了劉嬌杏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