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時晴空萬裏,等下車天卻有些陰了。
視線從灰色天空抽回,談櫻坐在路邊公交站台的座椅,左腿邊是書包,稍一側臉,就能看到斜對麵警察局的大門。
鄭端偉暫被拘留在裏麵,以她的身份根本見不到。
可總要來這裏坐坐,看一眼警局的徽標也能稍感安心。
鄭端偉被揪出來本該在三年後,隨著他的坦白,父親的冤情漸漸被澄清,那兩名死去的證人同鄭端偉皆被認為犯了妨害作證罪,而鄭端偉在任職期間涉嫌栽贓陷害、貪汙受賄數罪並罰,判處無期徒刑。
當年受審此案的檢察官也被革職查辦。
隻是將父親推下樓的凶手遲遲未浮出水麵。
她不知道鄭端偉是否認識背後的主謀,也不知他當初招供出多少有用信息,但他一定握有背後之人的把柄,否則也不會巧的在送往監獄服刑的途中遭遇車禍死亡。
如今,她把鄭端偉提前揪出來,事情會朝著哪個方向發展?
鄭端偉不能死。
談櫻望著寬闊幹淨的警局大門,腦海浮出一個名字。
是那個人,以暴打掉鄭端偉兩顆大門牙出鏡,被扣上匪化權力的帽子,頂著輿論的壓力,參與重審父親的案子……
轟隆――
一陣驚雷伴隨閃電劃過,打斷談櫻的思緒。
烏雲積壓,狂風卷席,雷雨來的突然,等她護好裙子站起來,第一滴雨已經砸向地麵。
公交站防雨棚哪裏能抵擋暴風驟雨的襲擊。
剛跳下台階,胳膊猛地被拽住。
“書包不要了?”
低沉悅耳的聲音近在耳畔,談櫻訝然回眸。
需要把下巴抬得高高才能看清台階之上男人的臉。
棱角分明,俊朗貴氣。
段修與左手撐傘,胳膊掛著個與形象格格不入的少女風雙肩包。
右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腕。
真是陰魂不散呢……
念頭剛蹦出,劈裏啪啦的豆大雨點好似冰雹落下,她被輕輕一帶,撞進一堵溫熱堅韌的牆。
雨水的清新混進淡淡的龍涎香,酥癢了四肢百骸。
傘外急雨如簾,大大的黑傘下,談櫻扶住他的右臂站穩,揚起修長的脖頸。
他一直在看她。
那雙鳳目氳著潤濕的霧氣,漆黑,勾人,她晃然覺得心尖更癢了。
“先生,你…”
她又叫他先生。
段修與抬起頭,食指豎在薄唇前,示意她安靜。
視線一轉,汽車駛來的淅瀝聲漸進,一輛深秋黑幻影停在道旁,京都牌照。
副駕上下來一人,恭謹的打開後車門。
“雨大,不避避?”他的聲音如立體音響在耳邊繞。
談櫻抿抿唇,狐疑輕瞥他一眼。
段修與淡笑,“不敢上我的車。”
語氣委實很篤定,談櫻往常並不吃激將法,隻是現在對著那張不羈又傲然的臉,胸口莫名積了口氣。
有什麼不敢上的,何況雨越下越大,淋感冒怎麼辦。
少女提著裙擺,矮身上車,坐在挨車門的位置不動了。
開門的十步眼皮子一跳,看向自家修爺。
隔著水簾,段修與望著車內人兒清冷的側臉,挑眉,“往裏去去。”
談櫻不看他,淡淡道:“那邊上。”
語罷,順手關上車門,砰的清響。
嗬…
到底誰是車主,哪個路子的女人這麼橫,敢跟修爺蹬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