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衍踮著腳將窗子支起,雙手抱在窗沿上向外探出了頭。
劉海許是長了些,細細軟軟的黑發正毛茸茸垂在臉側,她小小的歪了歪頭,讓擋在眼前的那些到一邊去。
窗外是一株攀著柳樹向上,在樹梢探出頭的巨大植物,垂落花苞的大小恐怕就是雙手抱起也不足以測量,這樣看似沉重的花朵,卻輕巧的在風中來回搖擺著。
在東方可看不見這般神奇的景色。
東方正是初春的天氣,可在西疆卻已接近夏末,有兩個夏天的西疆隻有這會兒才能勉強涼快一些,於是也正選定了這樣的日子舉辦十年盛典,免得學生們因為燥熱失去了熱情。
是的,這裏是十年盛典的西疆。
說起十年盛典,桑衍其實也不太清楚,來的路上東亭有講過一些,但才從傳送離開,迎接他的人就纏了上來,雖然東亭很執著的要送她去西疆學院為來客準備的住所,但也僅僅是送到這裏就被叫走了。
十年盛典……大概就是每十年間,四學院統一參加的排名賽吧,因為規模很大,參加的、來觀戰的強者不計其數,所以一直被稱作盛典。
一直以來,除了主辦方之外,其他學院需要正式出麵的也隻有帶隊的主事而已,賽程中一切都是學生自治,以領隊與副隊的命令為先,帶隊主事也不會幹涉,而要求院長聚首這種事,從未有過。
不知道這一次,是為什麼要把四位院長都叫過來呢?
桑衍挪了挪被硌得很痛的手肘。
西疆的房子在東方人看來很奇怪,可能因為西方人個子偏小,建築都是頂棚極矮的多層,不像內室反而像走廊,三間屋子作為一組,兩邊都有下樓出口。
最奇怪的是窗戶的位置,所有的窗戶都被放在最高處,有時候連成人都要踩凳子才能開關窗,桑衍已經站在旁邊的小凳上了,可還是扒著窗沿勉勉強強才看到外麵。
這裏是專給各學院不參賽隻是來看熱鬧的人準備的,緊挨著一年院,因為賽程已經過半,這時候學生都聚集在三年院附近,觀看個人賽總排名之前最後的幾場,所以客房附近安靜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東亭一時半會好像回不來呢。
桑衍回憶起剛剛到西疆的時候,才打開馬車的門,那個被介紹為‘三皇子’的人都還沒問候出口,一幫明顯是學者的家夥就圍了上來。
瞬間是無數她聽不懂的專有名詞,東亭壓根就回答不過來,但是很顯然東亭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隻以並不高的音量說了一聲安靜,那幫學者就乖乖的閉上了嘴。
但看他們走一步跟一步的樣子,東亭不回答完那些問題,恐怕是無法脫身的吧。
好舒服。
迎著日光,桑衍眯起了眼睛。
突然有喧鬧聲傳來,她輕一眨眼,偏頭望過去,隔壁院前,有個同桑衍一般年紀的小少年被推搡著向林蔭靠近,他跌跌撞撞倒退幾步,最後還是在主道上重重摔倒,卻很快試圖站起身。
少年衣裳不知被什麼水潑髒了一片,又丟了一隻鞋,看起來狼狽的很,可他那雙金褐色的眸子一點也不屈服,一撐地搖搖晃晃站起身,手指擦去臉側一道灰跡,惡狠狠盯著正慢悠悠走過來的少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