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故霜沒看到這裏是什麼地方,就直接跟著她走進來了,直到桑衍走到東亭桌前,紅羽鳴叫著站回窗框,而東亭目光自他身上掃過的時候,他才發現這裏是院長室,並且,氣氛凝重。
坐在桌前的東亭似乎並不怎麼高興的樣子,也壓根不在乎跟過來的是誰,他很快把注意放回桑衍身上,而沒被趕出去的席故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蹭到牆角摸了個不起眼的座位坐下,不出聲了。
“東亭。”最後還是桑衍首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為何,若非正式的場合,她總是更願意直接喚他名字,明明小時候還隻是在背後這麼叫,等長大了些,連當麵的那句院長也聽不到了。
席故霜一顫,驚訝的望向直呼其名的桑衍,隻是東亭好像已經習慣了似的,並沒有對這句‘東亭’有什麼異議。“都見過了?”
“嗯。”
兩人都知道要說的不是這個,於是在簡短的對話後又沉默下來,沉默得席故霜是坐立不安,就在這時,東亭突然開口。“你認得他?”
“認得。”桑衍知道東亭是指白狼,她不會說謊,但也不會回答更多,屋中再一次沉默,東亭的茶色眸子撞入黑的深淵,好像誰先挪開視線誰就輸了似的。
單不講話這一點,誰也說不來,桑衍和東亭哪個會技高一籌,想撬開東亭的嘴,比起精神層麵還不如考慮物理手段,想逼著桑衍說出不想說的事情,還不如自己想象來的快些。
他們兩個很少有爭執,但一旦認為對方是心知肚明,自己又不想說什麼的時候,能這麼閉著嘴對視到天亮為止。
——宋凝第一次見到小小桑衍和東亭麵對麵坐著,誰也不動,然後被許行素告知兩個人飯也沒吃、已經坐了大半天的時候,很是震驚的將桑衍和許行素一手一個丟出了屋子,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反正她拿東亭和桑衍都沒辦法。
如今宋凝和許行素都習慣了,但是席故霜哪裏見過這陣仗?他覺得再在這裏坐下去恐怕就要折壽十年不止,可是、可是他也不敢插嘴啊……
終於,救星還是登場了。
“東亭!”房門被猛地撞開,宋凝平時定能注意到屋中詭異的氣氛,但此時她也顧不上什麼了,連那頭總是高高盤起的金發,都淩亂的散在耳邊。
她衝到桌前用力一拍,失態的模樣讓桑衍都有些驚訝。“桓書軟不見了。”
桓書軟不是剛剛才從封庭走開嗎?這麼一會兒她能去哪裏呢……桑衍不知道為什麼宋凝慌成這樣,也來不及多想,宋凝便尖叫出聲。
“想想辦法東亭,別再說什麼等等了,能等到什麼?”宋凝急的有些語無倫次,聲音又提高了幾分。“要是桓書軟找不到——天哪我真的受不了一個頭能撞斷房梁的漢子,哭著喊著我的寶貝心肝兒軟軟啊——”
桓家那群神經病,跟他們談正事一個比一個老奸巨猾,威脅東亭硬要將桓書軟送進預備院的時候,一句接一句根本沒有她反駁的餘地。
隻是……等說起桓書軟就完了。
她爹可憐兮兮說著小軟軟會不會吃不好睡不好,向著桓夫人抹眼淚的樣子就跟賣孩子似的,還有她一脈相承的親哥哥,抱著小書軟嚎啕大哭哭出了一場生離死別,幾公裏外怕是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