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來的是個二十八九、身著便服的青年男子,模樣與柯容是能看的出的相似,他手上拿著把紙扇,隱約能看見扇麵上是空白一片。
客棧大門緊閉,連個迎客的人都沒有,就在他不耐煩用紙扇敲著掌心時,一個以鉛粉為麵油彩為妝的矮小男子,憑空出現於他身側。
“主人已經恭候多時。”矮小男子塗著赤紅胭脂的唇勾著詭異的笑容,始終未曾開口,似是從腹中發出聲音,他攤開左手深深彎腰做出十分誇張的禮節,青年便嗯了一聲,隨他走入客棧。
“半雲蕭?”蘇猗湖呢喃道。
“嗯?”半雲蕭不是半雲家的少主嗎?那青年明明是從皇室架攆中走下,怎麼會和半雲家扯上關係?
“不,我是說那個仆人。”蘇猗湖回過神,她將這座客棧打量一番,解釋道。“那個畫著奇怪戲妝的仆人,是半雲蕭的下屬,這人要去見的,是半雲蕭沒錯。”
桑衍回憶片刻才想起半雲蕭是誰,她聲音緩慢卻平靜的回答。“如果是這樣,那馬車中的人,就是那位皇儲了?”
西疆與半雲家的合作,皇室已經許久不再出世的‘半掌’,囂張到叫柯容來做此次盛典的領隊,也隻有皇儲才能有權利幹涉這些了吧。
“半雲蕭也就算了,皇儲怎麼也膽子這麼大,敢一個人跑到東亭來?”皇室現在和慕家情況差不多,如果皇儲死了,那絕對就是柯容繼承皇室,看那個家夥的樣子,豈不是與無後沒什麼區別了嘛。
有什麼事情,是他必須要親自走一趟的?
“來。”桑衍稍微觀察了一下地形,拉著蘇猗湖自隔壁圍牆攀上客棧二樓欄杆,才望進半開的窗戶,便透過身上一層黑焰,看見一個望著這邊的幹瘦男子。
蘇猗湖呼吸一滯,誰知那人如同看不見二人般,仍駐守原地,桑衍手指放在唇間輕碰,示意蘇猗湖安靜,領著她自圍欄繞了一圈,終於發現了小小廳堂中的皇儲二人。
低著頭微抿一口茶水的是柯姓皇儲,另一旁笑著說些什麼的黑衣青年,有一雙與半雲姝極為相似的眸子,可他眼中的城府,比半雲姝要難看破多了。
這人顯然很警惕,周圍都布下了隔絕聲音的結界,桑衍與蘇猗湖在一旁聽了半天也沒能得知一個字,隻看出這二人顯然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皇儲最初有些猶豫,神色帶著隱約的懷疑,但在半雲蕭的勸說下決定相信,這時候半雲蕭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玉瓶,輕輕置在了桌上。
在皇儲打量著玉瓶的時候,半雲蕭卻向著桑衍二人的方向走來,他將行至窗邊時突然一轉身,語速極快的做出了解釋,皇儲渾身一僵,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又驚叫一聲將視線落在玉瓶上。
桑衍與蘇猗湖擰起眉,看著半雲蕭慢悠悠又吐出了幾個字,看口型是……
千真萬確。
半雲蕭知道了皇儲的把柄……不,更像是在和皇儲分享情報,希望對方與之交易,交易什麼?與那玉瓶有關?一個能叫皇儲失態到如此地步的真相?
蘇猗湖有種不安的感覺,她離得近了些,沒注意衣擺處的飾品向前一晃撞在結界之上,屋中人們立刻一靜,全都向著這個方向看來。
桑衍急忙拉住蘇猗湖向後躍下欄杆,借著隔壁的圍牆躲進了樹叢。
“主人。”幾個戲妝男子在周圍搜尋一番,都回到半雲蕭身邊搖了搖頭,半雲蕭手一擺叫他們退下,自己則盯著那處圍牆不語。
“這處有隔音結界,談話應該不會泄露出去,隻是半雲少主,還是要再警惕些的好。”這事一出,柯姓皇儲柯定也整理好了情緒,他指尖勾著玉瓶納入掌中,繼續道。“若真如你所說……”
“這事信或不信,全憑皇儲殿下,半雲蕭看得出,您並非意在區區盛典而已,可是?”半雲蕭也將剛剛的插曲丟在腦後,他不再多說。“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