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
黑暗中的白狼轉過身,向林中的誰如此命令道。“吃了他。”
立刻有野獸自他身側走過聚集,封長羽拚命轉動眼睛,無力的蹬著地麵想要從野獸的包圍下逃走,最終隻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
“真正惹惱你的人又不是他,何必拿他發泄?”白狼聞聲向不遠處望去,霜引正踏著河岸走來,赤足落在水與濕土之上,卻沒留下任何足跡。
野獸似乎從白狼處接收到某種命令,都呲著牙衝霜引發出低吼,霜引受驚般輕退一步,秀氣的眉頭蹙起,搖了搖頭。“蠢狗。”
“夜已深,凶詭橫行,大祭司小心葬身獸腹。”
白狼輕抬頭,話中顯然不是提醒而是威脅,他急著回到桑衍身邊,懶得理會自己都不在意‘性命’的這位。
反正這人現在也並非是活著,自然也不會‘死’了。
“隻要你別叫這群蠢狗衝我亂叫。”霜引偏不許他走,慢悠悠自河岸走到他麵前來,莫名其妙問道。“白狼,你覺得如何?”
“尚且平穩,大祭司又是所言為何?”白狼眸中冷意漸起,霜引話中所指他自然明白,隻是特意問他這一句,霜引意欲何為……
“她的諸神已經膨脹到你喂不飽的地步了吧?”
霜引見白狼瞬間停住話語,輕哼一聲。“帝君大人,我活的時間比你久的多,她的情況我不用親自看到,便也清楚的很。”
“你見過混血?”白狼眯起了眼睛,叫霜引感覺到有些危險。“依你所言,混血前路發展不會有變化,那你最初為何不說?”
霜引此人,自稱是神明年代之前,人類出生時候,人類‘神明’的祭司。
神明死後,一直以‘代替神明之身’行事,後不知為何活了下來,遊蕩於世間。
她看著人類出生,人類末路,看著神明出生,又看著神明末路,比起白狼這個在少年時候便經曆神明覆滅的本族來說,見過的事情反倒更多些。
“我又怎麼知道你會拿她當做寶貝?”霜引見白狼又是要威脅自己了,沒好氣的反駁道。“她年幼時候幾次都是將死了,偏你要插手不是?”
霜引覺得此事是為難,但也並沒有那麼為難,混血雖然一旦成長起來必然成為毀天滅地的災難,但年幼時候沒人喂養,確實不容易長大。
她又怎麼知道桑衍還真就平平安安成長至今?
白狼沉默下來。
“再過些時候她便能與你一較高下,那也是最後一個選擇,若不叫她死,終會連你也無法壓製。”
霜引聲音平靜,苦笑道。“也許你情願為其所吞噬,可你要知道,原本的桑衍,也早就不複存在了。”
混血終是末路。
人類與神明、神明與繁靈,這些種族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無法溝通的思維差異,是混血者總會得到比父族母族更強大的力量,並伴隨著詛咒。
繁靈與神明的混血曾將異族親長吞吃,終被剿滅,人類與繁靈的混血又不被二者接受,淪為吃食,人類與神明的混血,隻會在痛苦中走向死亡。
她見得太多,多到說起來隻苦笑一聲。
“她今日仍是桑衍,我便不會視其為異端。”
白狼並未如霜引所想惱羞成怒,他雙眸中的固執叫霜引忍不住提高了些聲音。“玉從嵐,你還真是和他一個性子,神明已死,難不成你也要看——”
白焰乍起,卻在觸及霜引的瞬間消於無聲,兩人沉默良久,是霜引首先打破這一片寂靜。“抱歉,是霜引失言。”
她些微俯身,一手拎起裙擺,折下細弱腰身做出古怪的禮節,口吻悠長仿若歎息。“帝君大人若執意如此,霜引就是陪您走這一遭……”
“又有何不可?”
……
次日晨起,桑衍還未將屋門推開,便聽見院中有些微奇怪的響動。
似是少女歌聲,又似鈴鐺的清脆撞響,她察覺不到絲毫氣息,猶豫片刻,放下茶杯推門走出,正看見院中有個少女,於樹下腰身輕轉,足尖一踏。
“莫勸我,不過是君呀、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