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的阿九更不用說,大約連察覺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常。

隻有他……隻有他黎秋,在那場爆炸中一手改造出這樣的阿九,一手遮天欺騙著所有人。

他背負的罪,他造就的孽。

“對不起……”

黎秋用手背搭上眼睛,堵住一汪流淌的濕熱,狠狠咬住嘴唇,直咬得滿嘴鮮血淋漓。

“對不起,阿九。”

片刻後,黑兜帽姍姍出現在黎秋的藏身處,不過這時間,那裏隻餘下滿地暗色的血漬,人早已逃之夭夭。

黑兜帽彎下腰,蘸了一點地上的血漬,用鼻子嗅了嗅。他隻抱著一半一半的試探心態,瞧著這獵物能否真的逃脫。答案無疑是肯定的,那麼短的時間,這個組織的小家夥不僅克服了毒發的麻痹,還又一次逃的無影無蹤。

這樣也好,就讓尚雲狂也會會這小子。

黑兜帽順著墓道前進,半個小時後,終於與前方的大部隊彙合。大部隊那邊剛剛結束了一場戰鬥,所有人扛著武器或坐或立,滿身泥灰狼狽不堪。而之前追逐他們的那一條巨蛇,此時滿身彈孔的攤在一角,支離破碎,腦門都被打沒了。

尚雲狂正在人群中指揮安排,見到黑兜帽出現,也不多問,示意他回到隊伍。

黑兜帽與尚雲狂擦肩而過,低低一笑:“開始吧。”

尚雲狂眉宇間陡然冷肅,麵向所有人——“所有人,按照出發前的順序組隊,依次到我麵前來點名!從左往右,現在開始!”

剛才又是喪屍又是巨蛇的混亂,很多人都走失了,還有不幸喪命的,清點人數也在情理之中。

尚家人和陳家人很快排成兩列,隻有散戶們罵罵咧咧,極不情願的從地上爬起來,幹這些“排排坐找位置”的幼稚活兒。

散戶之中,叫罵的最大聲的就是師爺——易容之後混入了大部隊的師爺。

師爺是真心想罵,這姓尚的完全一個套接一個套,摸準了他們會趁亂潛入大部隊,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清點人數,來個甕中捉鱉。師爺正暗自腹誹,突然手下一震,一直被他拉著的葉彥不知怎麼的掙紮起來,一個勁兒要往外走。

葉彥的目光空洞而沒有焦距,是瞳術催眠的結果。

師爺皺皺眉,雖然極不情願,但也隻能暫時放開葉彥。一離開束縛,葉彥立刻走出人群,徑直來到黑兜帽的麵前。

“真乖。”黑兜帽捏了捏他瘦削的下巴,像擺布人偶一樣扯了扯他,確認葉彥身上有沒有被放跟蹤和通訊設備。

尚雲狂注意到這一幕,疑問:“你找他做什麼?”

“找他,自然是有用的,您不會介意吧?”黑兜帽笑的曖昧不明,尚雲狂扭過臉,專注核對在場人員的信息。

師爺的手心冒出一絲冷汗,尚雲狂所謂的核對,是把每個人單獨拉到幾米外的角落裏交談。因為距離太遠,所以其他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說完之後就放回來,換下一個人。

照這種情形,師爺猜測,應該是尚雲狂在出發前就給每個人傳達了一個私密的暗號,通過核對暗號確認他們的身份。至於趁亂入夥的組織,自然就會因為答不上暗號而暴露。

人員核對有序不穩的進行著,師爺瞟了一眼尚雲狂身後、那些已經通過核對坐在一堆休息的人,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不消片刻,所有的人都確認完畢,在場的全部人都回答上了身份暗號。

尚雲狂深深的皺起眉頭,一言不發的示意手下繼續趕路。

黑兜帽遠遠的嗤笑一聲,懶得觸尚雲狂的黴頭,看來組織的人還挺有一手,沒有中這麼簡單的陷阱,接下來的一路隻怕有得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