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睡眠狀況有所好轉,看來適當的運動和規律的作息的確是身心健康的關鍵要素。她的身體素質也好了許多,爬樓梯不會再氣喘籲籲,也沒那麼怕冷三天兩頭的咳嗽感冒了。
還有一點必較明顯,那就是她話比以前多了,尤其是在陳勁麵前,以前她覺得他就是拴在她腳上的鐵鏈子,是她頭頂上的一團烏雲,他讓她壓抑,她憎恨他,而且還有一點怕他,終日戰戰兢兢。
現在,他突然從凶狠殘暴的狼變成了溫順的羊,從集罪惡於一身的魔鬼變成了雜耍逗樂的小醜,這種巨大反差讓她驚訝好奇的同時,也讓她不自覺的想抓住機會狠狠利用一下,因為他指不定哪天醒過味兒來就恢複本性了。她於是不遺餘力的冷嘲熱諷,偶爾再來個惡作劇耍耍他,然後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回到從前了,那個時候她不就是抓住一切機會針對他和他鬥爭嗎?
與人鬥其樂無窮,她能從這種零零碎碎的鬥爭中感覺到樂趣,這也是一個好的征兆。因為抑鬱症患者最大的特征就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嚴重一點的連活著的興趣都沒有了。她好歹還算有兩個興趣所在,一個是妮妮,另一個就是,陳勁。
所以,雖然林菀還在繼續畫圓圈,偶爾情緒還是會失控,突然間流眼淚或者煩躁不安,甚至仍然會不時的產生跟死有關的念頭,但她還是透過厚厚的雲層看到了一線光明。希望,無論有多微小,隻要能讓肉眼看得見,就足夠振奮人心。
在林菀琢磨陳勁的同時,陳勁也在琢磨著林菀。一直以來他對林菀的內心世界都摸不準看不透,不是她高深莫測,而是他在他們之間豎起了一道屏障,現在他才知道那道屏障的名字叫愛情。
他現在急切的想要探知她的內心,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攻城,這座城池的名字就叫林菀,不能強攻,隻能智取。他趁著她戒備心最弱的時候,比如清晨半醒不醒或深夜從噩夢驚醒時,和她“聊天”,其實說是催眠套話更貼切,不管怎麼說,林菀跟他比還是青澀太多,很容易就著了道兒,隻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吃驚又心疼。
比如,她莫名其妙道:“我有四根刺,你怕不怕?”
她還奇怪的問:“你是打算把我清蒸了還是紅燒了呢?”
“其實我不是青蛙,我是癩蛤蟆,不能吃,你還是放了我吧。”
她皺著眉說:“我恨你,恨死了。”
她還哭著喊:“我殺死了我的孩子,我是凶手。”
她啜泣低喃:“也許她是個健康的寶寶……”
陳勁打電話谘詢李瑾,她說:“患有幻想症的人有的把自己幻想成其他人,有的則是某物,林菀屬於後者,抑鬱症患者大多會有置身深淵的感覺,所以她把自己想象成井底之蛙。她還把自己幻想成《小王子》裏的玫瑰,因為那本書對她意義深刻。她的幻想行為跟她童年經曆和現在所從事的工作有關,你沒發現麼,其實林菀是個理想主義者,所以對生活中出現的缺憾或者醜惡才會無法釋懷,而且,她還有一定程度的自虐傾向……陳先生,抑鬱症的治療過程會有點長,而且還有可能反複,你要有耐心。”
放下電話,陳勁呆呆的站在陽台處,心想,耐心他當然有,哪怕林菀一輩子不好,他也會一直照顧下去,這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恩賜。他不是著急,他隻是有點兒揪心。
腳邊傳來鈴鐺聲,陳勁低頭,看到小狗在籠子裏正仰頭望向自己,眼睛亮亮的,他蹲下去,和它對視了兩秒,抬手打開籠子門,小家夥樂顛顛出來,卻沒跑開而是伸出小舌頭舔他垂著的手,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陳勁心裏一軟,沒有抽回手任由他舔,那軟軟濕濕的感覺真跟林菀有點像。他挺納悶,要知道他對這隻狗可算不上友好,要不是看林菀喜歡早就拎出去扔大街上了,好像就是它生病那次之後對它才稍微好點兒,那也隻是不偷偷虐待它而已。看來這個小家夥並不記仇,也是,好歹也算是生活幾個月了,多少會有點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