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傅雲從的房間,被改造成了臨時靈堂,此時雖然剛入秋,但天氣還正是熱的時候,傅雲從的屍體根本就放不了多長時間。
下午老夫人就放出風去,說是傅雲從心情不好,上午來了些不相幹的人,打擾了他辦正事,傅家大宅裏得做點法事,去去晦氣。
眾人都知道傅二爺討厭傅雲懷,對他這樣的做法,也都見怪不怪。
老夫人就借著這個由頭,從外麵運進來了一副冰棺。
傅宅如今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子死氣。
老夫人知道,傅雲從去世這事瞞不了多久,總歸她得安排好了後續事情,才能發喪,最重要的還有傅家下一任的當家人,該有誰來擔當。
可放眼整個傅家,辛氏竟然挑不出第二個人選來。
這幾年,傅雲從也沒有留下子嗣,唯一一個小姑娘,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
再說了,一個四歲的小丫頭片子,能成什麼氣候?
想到時小果那吵嚷的模樣,老夫人就有點頭疼,但那雙眼睛又讓她想到了一個人。
此時那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傅雲從冰棺前的地板上。
偌大的一個房間被搬空了,隻剩下正中間一個冰棺,顯得更加的陰森恐怖。
眾人想著傅二爺生前的酷厲手段,即使那人死了,也大抵都不太敢靠近。
除了一個輪班往聚寶盆裏投紙錢的傭人,再就是時夏了。
入夜之後,外麵狂風大作,暴雨幾乎是頃刻即來,打的玻璃窗邦邦作響,供台上的白色蠟燭,搖搖曳曳,讓人瞧著心生懼意。
那傭人看了眼時間,距離換班時間,還有五分鍾,她將手裏的一遝紙錢,直接扔進了聚寶盆裏,仿佛傅二爺的鬼魂就坐在她麵前瞪著她一樣,跳起來直接奪門而出。
時夏被一陣關門聲驚醒。
抬頭一看,那燒紙的傭人已經出去了,竟然把她自己放在這房間裏,還跟傅二爺的屍體共處一室?
這些就不怕,她將那燒火的聚寶盆踢到窗簾那裏,來上一場大火?
可聽著外麵傾盆的雨聲,恐怕這些人是不怕的。
其實,綁著她的意思,應該還有一個,那就是怕她獸性大發,直接奸了二爺的屍吧。
時夏冷笑一聲,傅家人此刻就篤定了傅雲從是死在她身上的,這明擺著是準備讓她給傅二爺償命的。
原本她被押在傅雲從冰棺前的時候,其實是跪著的。
那個造型特別像跪在嶽飛墓前的秦檜……
她被那樣看著跪了半天,這些人替班之後才沒人看管她,她又累又困,歪倒在地板上就睡了一覺。
現在醒來房間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她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也不知道果果現在怎麼樣了?
時夏從冰涼的地板上爬起來,望著供台上的吃食,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
她好歹也是陪著演了一出戲,這些人都不知道給她準備點吃的。
時夏的腿沒有被綁著,她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眼供桌上的吃食,做了好久的心理鬥爭。
這才默念著百無禁忌,俯身從盤子裏吃了最上層的一塊小點心。
可一抬頭就望進遺像中傅雲從冷厲的眼神中,嚇的她登時打了個寒噤。
這遺像的選擇不是也有考究的嗎?怎麼就挑選出這麼一張嚇人的照片來?
想來傅二爺可能也沒有十分和藹的照片吧。
時夏俯身又吃了兩塊,墊了墊肚子。
她實在不耐煩看傅雲從的那張遺像,一抬腿就把那相框踹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