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去的那一刻他手中還不忘抓著那本想要看的資料書,結果這摔落慣性作用下使原本輕柔抽出書的動作變成了大力抽取,資料書被拉出的同時,牽帶著旁邊緊挨著的書籍也都拽的脫離書架。

父親接住他時不忘用身體護住了他免被零落下來的其他書本雜物砸傷。

待他從父親懷裏探出頭時,周圍地麵上一片狼藉。

愧疚的向父親道了歉,然後立即與父親一同開始拾取書本,準備一一歸回原位。

“父親,這是您的嗎?”

就是在那時候,他在雜物裏看見了那本被棕色皮革包裹著的舊相冊。

當他詢問父親是否可以翻閱的時候,父親的神色似乎恍然了一瞬,露出一個複雜神情,但還是點頭應允了他翻看。

從未見過家中其他親戚,父親也鮮少與周圍鄰居來往,與父親親近的友人更是沒有見過。

因此,對於父親會和什麼樣的對象擁有紀念相片,年幼的他是十分好奇的。

稍微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齊斐感到更多的內容被自己憶了起來。

出現在舊相冊裏的人物並不多,幾乎全是父親和另外三個叔叔的合照,以及其中一名叔叔的個人照。

“父親,這是您的朋友嗎?”

“……恩。”

父親盯著其中某一張單人照時表情遲疑,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又最終什麼都沒說。

後來他也曾問過為什麼這些‘朋友’從不來與父親見麵,父親回答說因為大家都距離太遠,過來看望不便。

至此,年幼的他心裏便留下了一個說不定哪一天能見到這些‘父親的朋友’來找父親,或者被父親帶著去和這些叔叔見麵的念想。

然而一直到父親失蹤,他被找回蟲星本土,齊斐也沒有再聽說過關於這幾位叔叔的任何消息。

直到現在,他在這間病房裏見到了沉睡著的左鳴——曾出現在父親舊相冊裏的,身為父親朋友的三個‘叔叔’之一。

所有相關記憶線索都變得清晰,齊斐睜開因為陷入回憶而合上的眼。

在黑發雄蟲思考回憶期間,房間內其餘三名蟲族盡管同樣心存疑惑,對於齊斐說出的曾見過左鳴一事十分費解,但左恩安萊與言均保持了安靜,將思考的空間留給了他。

“……左恩。”

齊斐讓自己緩了緩,才看向屋內唯一一名左家直係成員。

他再次確認般的問道,“這位左鳴首席,這麼多年來是從未清醒過,對麼?”

“是的。”

不明白齊斐為何做出這樣的提問,但左恩可以非常確定的點頭。

左鳴首席在帝國中心醫院的高等住院部頂層專有病房沉睡了三百餘年,這是每一名蟲星子民眾所周知的事實。

“……”

在得到左恩的回答後,言發現自家雄主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像是正在糾結著什麼難以理解的事項。

他有些擔心雄蟲,卻不敢貿然開口,怕打斷對方的思考。

齊斐也確實正處於費解的糾結中。

如果說左鳴這三百多年來一直在蟲星上沉睡,那麼那張照片絕無法於他沉睡期間拍攝出來,除非那照片上麵的根本不是左鳴,而是另一位與他外貌完全一致的其他蟲族或人類。

但若是那上麵的確就是左鳴本尊,那麼那張照片隻可能拍攝於對方陷入沉睡之前,而如果那張照片真的拍攝於左鳴陷入沉睡之前,他的父親卻同時也出現在了照片上。

……

……

……父親,與一名現齡300餘歲的蟲族?

年幼時偶爾因感到父親身為人類太過於出類拔萃而升起的那個念頭又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