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她偏一偏頭,“叫你的人都把褲子脫了。”
“什麼?!”
“我說,脫褲子!連褲衩兒都脫!”
譚麗珍覺出被她肚皮上的體溫焐暖的刀鋒已實實在在地貼在皮膚上了,刺痛感隨之而來。
“脫!都他媽給我脫!”潘小月隻得下令。
幾個叫花子麵麵相覷一陣後,紛紛解開了係在腰間的草繩,利索地將褲子褪到腳踝,其中某幾個還刻意對住潘小月。雖冷得兩腿發顫,棉襖下擺還是有些蹊蹺地撐起。潘小月竭力不去計較這些,隻死死瞪著杜春曉,若是眼神真能殺人,那麼對方早已腸穿肚爛而死。
“我說了,隻要把她留下,你們都可以走!難道聽不懂我說什麼?”斯蒂芬顯然也剝掉了紳士外衣,眉心擠成一條深深的直線。
杜春曉忽然笑了,她將譚麗珍抱得更緊了一些,道:“你不知道我跟騙子是老鄉?又怎麼會把發財的機會留給別人?”
未等斯蒂芬反應,隻遠遠聽得一聲長嘶,一架馬車直奔四人而來,遂在他們身後停下。車上落下大把的稻草,稻草後頭有人大喊:“趕緊上來!”
紮肉忙上前將譚麗珍抱起,往車上一放,杜春曉也跟著一躍而上,那趕車人還在不停催促:“快!快呀!”
那催促冷不防被犀利的槍聲割斷,幾個叫花子急急想拉上褲頭已來不及,唯斯蒂芬尚有能力舉槍阻攔。那馬聽得槍聲便愈加驚慌,突然揚起前蹄,車上的譚麗珍嚇得尖聲大叫。杜春曉緊緊護住她,紮肉此時也已上了車。
“走了!”趕車人大吼。
“不行!還有老章!”
“快走,老章走不了了!”紮肉對趕車人大叫。
說話間,斯蒂芬已向馬車連開數槍,車身隨驚馬的顛簸險些側翻,趕車人聽到紮肉指示,猛一甩韁繩,馬車遂衝了出去,隻餘老章中彈的身體匍匐在雪中,已穿好褲子的幾個叫花子裝模作樣地追了幾步,便不再往前去了。
“可惜了,不過終要有人犧牲的吧。”
杜春曉對趕車的夏冰道。
“嗯,那位爺,是條漢子!”
小刺兒用斷腕狠狠拍了一下車板,表示敬畏。
【2】
這駕風風火火的馬車並未衝破西口往外奔去,卻是掉轉頭向東,在聖瑪麗教堂前停住。五人下了車,卻見吊橋早已高高掛起,他們隔著一條鴻溝。
夏冰已急得出汗,隻得對著杜春曉罵道:“事到如今你還逞強?!讓你往西你非往東,如今可好了,這裏的人絕對不會讓咱們進去!”
杜春曉轉頭對紮肉罵道:“這樣的蠢人你還救他作甚?還有你,小刺兒!你都沒手,連身子都站不起來,是怎麼給他鬆的綁?!不如讓他在那裏被狼吃了!”
“哈爺說過,小刺兒再廢物,還得留個本事在身上,才不會被餓死,這本事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怎麼給夏哥鬆的綁,小刺兒不能說!”小刺兒答得倒是理直氣壯。
“唉唉唉!我說姑奶奶呀,這節骨眼上你就甭跟我賣這個乖了,把你關起來那會兒一聽說男人被送黑狼穀喂狼了,急得跟什麼似的。爺好不容易保你男人平安,你倒擺起譜來。”紮肉邊說邊將積雪往溝裏踢,語氣異常沉重,似乎還在為前輩的死難過。
被搶白了一通之後,杜春曉隻得忍住氣道:“潘小月不是傻子,既知咱們逃跑的計劃,必然也早在西街頭上布了埋伏,若往那裏跑就是送死,到時馬車還沒踏過界便被亂槍掃了,你都還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