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穿了衣裳起身,母親從銅壺裏倒了一杯溫水給我,“臣兒,是不是發夢了?”

從門口望出去,天空黑壓壓的,借著張大戶他們家一排排的燈籠照出的光,燈籠隨風上下搖晃飛卷,外頭的小溪濺起潺潺雨幕,一滴一滴,全部擊在我心上。

崔蓬蓬,現在開始,換我來愛你,會不會太遲。

☆、第82章 愛上你時

我離開家的那日,同母親說:“我要去帶我愛的那個姑娘回來。”

我提著蓬蓬送我的那盞六角走馬燈,往葉家寨去了。蓬蓬如今住在葉家寨裏,上回問她的時候,她說她要嫁給許家的那位老爺。蓬蓬,許家的那位是有錢,他也會對你好,可你不知道,你不夠愛他,他也不夠愛你。

我曾經一直都覺得滿嘴情情愛愛很荒唐,男女過日子,白日裏相敬如賓,晚上熄燈就寢,和哪個女人不是過。我一直是這麼想的,也是這樣去做的。到了今天,我恍然發覺,並不是的,如果你不愛一個女人,在她撒嬌發癡的時候,你都會煩她。

我回家幾日,便做了幾場夢,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夢境一場接著一場,晚晚都要到我背上生了冷汗,我才能強自從那磨人的夢境中走出來。

前天晚上,蓬蓬和許語冰冷戰了,離蘭問蓬蓬:“母親,您的先生為甚麼死了?”

蓬蓬替孩子梳頭,“母親當年成親的時候,先生來觀禮,五月的天氣,那一回外頭下好大的雪......”

......

崔蓬蓬與許語冰的婚禮定在了來年的五月,那一天我穿霜色雲錦繡蘭草的袍子,蓬蓬則穿著一身水紅銀紅配大紅的長裙子,我就在她身後看著她,她也知道我來了,因為她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我起碼十個瞬息。

我在人群裏站著,蓬蓬則轉過身去,與許語冰行了禮。

到了晚間,寨子裏開始鬧洞房,許語冰喝了不少酒,我其實也喝了不少酒,看著新郎官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洞房的時候,我隻想醉一場。

醉得徹底一些,這樣的話,我就記不得新娘子是崔蓬蓬,她本應該是我新娘子......

我大概真的喝多了,半夢半醒之間,我瞧見漫天的火光,葉家寨燒起來了。

都說人這一生臨死時候,所聞所見,都是最忠於自己本真的,我那一刻的想法是,我要帶蓬蓬一起走。

許是借了幾分酒意,許是憑著半腔柔情,我直接闖到了崔蓬蓬的新房裏,蓬蓬不在房裏,許語冰卻在。我扭頭要走,卻聽一個聲音說:“救了他再走!”

我折回新房,將許語冰抗在身上,我們都出了寨子,可獨獨不見蓬蓬。許語冰醉著,完全不知她的新娘子沒有跟在他身邊出來。

我再入火場,原來崔蓬蓬困在廚房裏,她準備早起為她的新婚夫君做早膳了。

嗬,他們不過一夜夫妻,我拉了崔蓬蓬的手,問她:“你幾時這樣賢良淑德了?”

崔蓬蓬一雙冷颼颼的眼睛瞪著我,還有幾分譏誚,“不勞先生費心。”

我不想與她吵吵鬧鬧,當下要拉了她走,女人卻轉頭往新房裏跑,“那裏有語冰送我的手帕,我要將它拿回來......”

一方手帕而已,竟值得你如此?

......

後頭的情節我不願意再回想,總之是不愉快的,我們在火場裏吵了架,最後火勢愈大,我將崔蓬蓬丟了出去,自己則永遠困在那赤色煉獄裏了。

瞧,這麼一會子功夫,我又驚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