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禹釋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任由赫筠替他蓋上薄被,冰涼的手指隔著病服都能感覺到。

病房裏很安靜。

赫筠坐在病床旁邊的的椅子上,微微浸濕的黑發搭在白皙的額頭上,沉靜的眼珠充滿迷茫,凝視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出神。

胸口陣陣疼痛,漸漸到麻木。

也不知過了多久。

“恨他嗎?”季禹釋問他。

突如其來的問題,赫筠微怔,抬眼定定看他,沉默下來。

因為他悲涼地發現他竟然答不上來,口捫心自問。他恨林卿鳴嗎?恨嗎?該恨他才對,畢竟他是那麼的愛他,那麼愛他啊!

為什麼他竟猶豫,甚至答不上來。

季禹釋沒說話,眼珠淡漠地望著他雪白如紙的臉頰,移開視線落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眉眼帶著倦意,疲憊地合上眼,對他說:

“回去,做好你該做的事。”

冷冷清清,沒起伏的聲音。

赫筠沒有反抗,緩緩站起身子,垂頭看向季禹釋,眼神迷茫空洞,輕輕點頭,聲音很輕很靜:

“我明天再來看你。”

躺在床上的季禹釋閉上眼睛,仿佛沒聽見他的話。

赫筠關上燈,輕輕地帶上門。

醫院的走廊,一片冷清寂靜,寒意刺骨,赫筠毫無知覺,神智恍惚走出醫院。

☆、第十章 車禍3 (2115字)

隔日,上十一點。

天空陰霾,細雨交織,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黑色賓利駛進擁擠的車群。

車內靜靜的。

赫筠臉色蒼白憔悴,靜默地看著窗外,雨水順著車窗滑落,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等他回過神來,黑色賓利已經抵達維爾醫院。

下車,赫筠懷裏抱著一束花,手中還有提著福媽燉好的骨頭湯,給他好好補一補。順著記憶的路,他很快地找到季禹釋所在的病房,抬手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長相斯文俊秀的男子,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銀絲邊的眼鏡反射亮光,為他斯文的臉增添幾分精明的味道,他對赫筠恭敬的叫了一聲“小少爺”。

“你好。”

赫筠微微頷首。認出眼前這個斯文男子的聲音,正是昨晚打電話給他告訴季禹釋車禍的事,遲疑地站在門前沒進去,問:

“打擾到你們了嗎?”

譚錫輕推鼻梁上的眼鏡,掩飾眼底有種複雜深思,聲音溫和好聽:

“沒有,該說的事已經說完了。”

赫筠對他一笑,推門走進病房。

季禹釋靠坐在病床上,氣色不錯,垂頭正凝神看譚錫帶過來的文件,用餘光看了一眼走進來的赫筠,又繼續看手中的文件。

譚錫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離開,帶上門。

病房裏一片寂靜,燈光雪白,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赫筠把保溫瓶擱矮櫃上,將懷中的花放進矮櫃上的白瓷花瓶中,濃鬱的紫色與純白的花瓶產生鮮明的對比。

空氣中飄蕩淺淺的花香。

他擰開保溫瓶,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輕步走到病床邊,輕聲對季禹釋說:

“先喝點湯,對骨頭好。”

季禹釋動作冷淡地整理好床上的文件,放到枕邊。麵無表情地接過他手中的保溫瓶,一勺一勺,不緊不慢地喝。

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赫筠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報紙,心不在焉地翻看,翻過幾張後,目光怔怔地停在大篇幅版麵上麵的幾個黑色粗體大字“於氏大小姐同未婚夫林卿鳴出進醫院,疑是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