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不是他們師父!”
“不是師父,就不能教麼?”
“……”
溫暖的陽光從虛掩的門縫灑進來,眼看快要到正午,也就是該吃飯的時候了,卜真還在不依不饒的變著花樣的問各種問題。
讓人無法泄氣的是,這些問題,都被師父非常準確的打出來。
於是……卜真哀歎:師父你又何必答得這麼準確呢,你模糊點,跳躍點不行麼。
“師父,江花月夜是不是還有個老大,叫春?”
“……不錯。”
卜真無力的躺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師父已經離了長塌,她這麼一倒下去,就正好霸占了他的地方。
剛想起身,頭頂上方灑下一片陰影,抬眸間,撞進那雙黑得不像話的眸子裏,卜真瞳孔一陣收縮,她的思緒就像跌進了無限深淵一樣,收不回來,也看不穿盡頭。
雪白的長袖落在她的兩側,恍惚間,聽到師父說,“為師從未想過要暗殺洛王爺。”
不是不能想,而是根本就不能。
這句話的深意是什麼?那晚,他們四個明顯就是說要刺殺宮止洛,但殺手的主子卻說從未有此想法,難道……那晚……隻是一場遊戲麼?
卜真閉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一晚上的疲倦,實在抵抗不了了。
不過,她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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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二、不速客 ...
*
卜真睜開眼睛,視線一陣明亮,她拿手遮住了半邊陽光,緩緩坐起身來。
這一起身,她才發現自己的衣裳全然大變樣了,竟由記憶前刻的白色裏衣換成了如今的淡紫色廣繡羅裙。
卜真思想突然空白一片,覺得似乎有什麼很詭異的地方。
對了,這崖底,除了師父,百裏逸軒和那江花月夜四人,就隻有她一人是女子,那身上這衣裳哪裏來的,又是誰幫忙換的?
想到這個後怕的結果,卜真扯開被子便快步走出屋外。
大喊,“媽的,誰幫我換的衣服,給我乖乖前來受死!”
幾道黑影在眼前一閃,飛快的消失不見,卜真兩眼一瞪,發現一道長身玉立的人影依舊在竹林間若隱若現,並沒有離開。
正當她要前去,好好質問一番,那人就轉過了身,熟悉的身材,熟悉的氣場,熟悉的感覺。
“徒兒,想讓何人受死,要不要為師幫忙?”
猶如清泉滑過幹枯的田間,泠泠聲音竟像泉水一樣,清幽好聽。
卜真保持著一隻腳抬起的動作,徹底石化住了,難不成,自己身上這衣裳竟是師父幫忙換的?
不應該啊,他不是她師父麼?
卜真臉僵了幾分,幹笑道:“……哦嗬嗬……徒兒隻是奇怪,自己什麼時候得了夢遊症,竟自己換好了衣裳,聽說夢遊這個病症很恐怖,徒兒怕以後傷及他人,所以正想要找師父幫忙治療治療。”
笑,“可徒兒剛才好像非常生氣?”
“剛沒睡醒,也是在夢遊呢,現在看到師父您,我這才清醒過來,”
千尋自竹身上撐起身,回轉身來走到卜真近前,並拂開她額前擋住眼睛的劉海,“看來徒兒的這夢遊症的確很厲害,不單眼眶烏黑,印堂發青,就連臉色也極度蒼白,看來為師要對此好好治療一番。”
“……”還不都是被你禍害的,整整一晚上都泡在藥水裏,沒有變化成修羅的恐怖模樣已經很不錯了,“師父,我什麼時候睡的?好像我還沒有沐浴吧……豈不是會將這衣裳給弄髒啊,對了,師父,這件衣裳哪裏來的?”
“徒兒果真是夢遊記不清了,就讓為師告訴你吧,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
卜真驚叫,“我居然沒有被餓死。”
千尋猛的敲了她一記,“糊塗,你當每晚那藥湯白泡了麼?”
“……”卜真沉默忍痛。就在這時候,感到自己衣襟被拉扯了一下,她扭過頭,發現師父的手指停在自己的頸上,然後聽到師父說。
“徒兒忘記了麼?這幾天你在睡夢中,死活拖著為師說你要沐浴。”
嚇,這絕對是謊話,絕對絕對是騙人的,打死他,她也不會相信!
“你這衣裳,也是為師幫你換的。”
卜真小心問道:“難不成不是我夢遊換的?”好樣的。
千尋傾身上前,湊到卜真的耳畔,語氣輕緩,卻透著一絲絲的森然,“所以,小真想讓為師前來受死麼?”見卜真不可抑止的打了個顫,他繼續道:“夢遊症虧得小真說得出來啊,當著為師的麵,竟胡亂編造瞎話……”
卜真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怎麼捏就怎麼捏,既然知道她是說的胡話,還這麼調侃對人,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了,她思量再三,退了一步,強製性直視他的眼睛,心裏默念著:沒事,眼前就一個蘿卜,我就跟一蘿卜說話,沒事兒。
“既然師父知道我說的是假話,又何必相信,現在又何必拆穿?很好玩兒麼?再說了,我說我自己夢遊症,也是為了給師父你一個台階下,一個大男人幫一個女人沐浴穿衣的,成什麼樣子,你就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麼,更何況,你還是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