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唇角微往裏彎,感覺似笑又非笑。
整個湖泊岸邊,除了橫七豎八,脖子上都有一道紅痕的屍體,就剩下執傘之人,還有與之對立的那個人——吳然。
卜真捂住嘴巴,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些屍體,不會是被那把漂亮的花傘給割喉致死吧,太邪惡了。
不遠處,隨著那白衫之人邁步,吳然也跟著倒退了很多步,他的懷裏抱著一方金鎖鐵盒子,至於盒子裏的東西,不言而喻。
腳跟打在牆上,吳然退無可退,“幽冥洛公子,你到底想怎樣!”
雨傘輕輕晃動,水珠也跟著線一樣的飛出,全灑在吳然臉上,執傘者隻是抬了手指,漫不經心的指了指他懷裏的盒子,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若是不識時務,就別怪他無情不給人生路。
……
卜真蹲在地上,極力控製自己的氣息不要外露,驚到他們,但那個吳然卻老是往她這邊靠攏來,不過也是,這裏是唯一一條通道,他不往這邊退,莫非還自己撞上刀口去?
眼見吳然離這麵牆越來越近,卜真也是一陣著急,她可不想惹上那什麼拗口稱號的什麼公子,這樣想著,她準備還是快速撤離。
“站住!”
後麵響起短暫的兩個字,幾乎就快聽不太清楚,但卜真現在正繃著神經撤退當中,這當口下聽見聲音,肯定是會心神大亂的。
果然,卜真聽到聲音,非但沒有停下,而是跑得更快了,踩在雨水裏,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是誰?”
卜真聞聲,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原來剛才那聲“站住”並不是衝著她,而是叫吳然站住的,豈料現在,自己將自己給暴露了。
“糟糕了——”卜真一邊無聲喊叫著,一邊像是狗咬屁股的往前狂奔。
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卜真渾身一個冷顫,尖叫,“師父救命啊……”話落,隻聞腦後叮的一聲響,她猛地回過頭,空空的巷道裏,什麼人也沒有。
剛剛明明就感覺到他追上來的,怎麼會不見人呢,卜真大口喘氣,不再去糾結這個詭異的問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師父,報告發現,然後趕緊想辦法將碧玉雕從那人手裏奪回來。
事實證明,碧玉雕不可能在吳然手裏的。
回到招財進寶,已經是一盞茶的功夫,因為卜真這次走的是正門,所以直接轉過那巷道就到了。
門口的守衛都認識卜真,也沒有攔她,隻是奇怪她什麼時候從他們眼皮底下出去了?
卜真屁滾尿流的爬到第二樓最裏麵的廂房外,不顧一切的手腳亂拍亂揣,恨不得將這扇門給自己撕了。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見房裏還是沒有動靜,卜真急了,倒退幾步,拿身體往上麵撞,終於,功夫不愧有心人,那扇好好的們,直接被她給壓在了身下。
“哎喲我的腰……”
“小真……”
幽怨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卜真頓時止住了揉腰的動作,她抬起頭,大驚失色,回神過後訕笑的將臉移開,臉上奇異的浮現出一團團嫣紅之色。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隻是……”
千尋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擋住自己身子,而後沒好氣的瞥了卜真一眼,似乎對她這個總是冒冒失失的樣子很是不滿,“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卜真石化,“……”什麼叫做不是第一次了。“師父,我不是來看你身體的,我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講。”
千尋淡然,“嗯,我知道。”
卜真悲憤,你那叫知道真相的表情麼?你知道個屁啊……
*
千尋收拾完畢,帶著卜真出了招財進寶。
卜真站在他身後,出奇的安靜,她的目光落在他沾滿水汽的頭發上,再也沒有看其它地方。
一直坐在屋裏的人,頭發怎麼會是濕的?
好半響,千尋沒有等到後麵的人跟上,轉過身奇怪的看向她。
卜真抬起頭,第一次平靜的看向他的眼睛,“師父,我們現在是要去尋回碧玉雕麼?”
似是感到自己小徒兒的不對勁兒,千尋略微蹙眉,輕輕的“嗯”了一聲。
“走吧。”
卜真撐開手中的傘,遮在他頭上,指著旁邊的小道說道。
湖泊上方依舊雨霧煙橫,岸邊,一把精致的梅花雪印傘落在一堆屍體旁邊,隨著微風晃動,遠處的牆角,吳然身受重傷躺在那裏,原本抱在懷裏的鐵盒子早已脫離,滾落一邊並敞開來,裏麵發出了瑩瑩綠光。
卜真將傘交給千尋,跑到牆角處,抱起了那盒子,驚呼,“碧玉雕竟然沒有被拿走?”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卜真回頭望去,卻見師父已靜立在一旁,隻是,這一幕,更讓她心裏動蕩不安,除卻那一身青色衣衫,不論站姿,還是給人的氣息,都如先前那個幽冥洛公子一般無二。
特別是唇角邊那抹似笑非笑的淺窩,給人的記憶非同一般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