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是他,柯和,柯老先生的長孫,現任翰林院掌院學士,也是兩位小少爺的啟蒙恩師。堂堂翰林院掌院學士,竟然紆尊降貴做了兩名小少爺的老師,不可不說是大材小用,但這是柯老先生堅持的。
柯家對我們的恩情隻怕我們這輩子都難以報答了,想當初,小姐的解藥稀缺的那一味便是他寫信告知了柯老先生,柯老先生專程派人送來的。柯老先生最大的愛好便是搜集奇珍異寶,這藥便是他的一名學生多年前投他所好送給他的。據柯老先生說,當年,如果不是老爺搶先一步把小姐許配給了李澤玉,他馬上就要上門去為他的孫兒提親了,聘禮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可惜棋差一著,否則現在兩位小少爺就要喊他做曾爺爺了。說話間,似是十分的惋惜。所以他現在最熱衷的事情就是把他的孫女說給小少爺,隻可惜兩位少爺全都裝聾作啞,對此不置一詞。
“先生好。我是來接我家大少爺回家的。”對他微微頷首,我輕輕道。
“哦”,他淡淡道,“行兒剛被祖父拉進書房說話去了,一會就出來。”
“原來如此。”我微微歎息,難怪我等了好一會了還沒見他出來。
“蝶姨!”
正說著,便見到行兒抱著小小的報包袱向我奔來。
被他急衝衝的模樣嚇到,我忙扶著他的手,道:“少爺,慢點。”
他卻不聽,對柯先生點了點頭便拉著我的手興奮地問道:“蝶姨,剛才柯老先生叫我進書房,你知道我看見什麼了嗎?”
“什麼?”我問。
“娘啊!”他叫道。
“嗯?”我一頭霧水。小姐不是和將軍在……
“娘的畫像啊!”他解釋道,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就掛在書房正對大門的地方,一進去今看見了,裱糊得好好的。畫得可真像,隻是似乎比我記憶中的年輕了一點點——”一年才能見自己的爹娘幾次,小少爺思念親人的心情我可想而知。
“哦——”我明白了,“那是當年小姐十三歲的時候李大人給她畫的。”
“十三歲?才十三歲?”他似乎吃了一驚,求證似的一直問,“那娘現在幾歲?”
“小姐十七歲生你和小少爺,你說她現在幾歲?”我笑著反問他。
“十七歲生我和弟弟……”他腦筋一轉,很快便得到了答案,隻是表情是益發的驚恐。“可是娘看起來明明才——”
“這說明小姐駐顏有術啊!”我笑道。
“難怪那次娘來書院竟然有同窗問我她是不是我姐姐呢!”他悶悶道,“還有爹也是,他們都說,他們看起來不像已是為人父母的人……”
許多年過去,眼看兩位小少爺都要長大成人,小姐與將軍恩愛依舊,但似乎太恩愛了些,都不把別人看在眼裏了。每每看著小姐幾乎沒有被歲月侵蝕的容顏,我都不覺莞爾。小姐一生,追求的一直是一個知心人、一條小舟和一份自由自在的生活。這說起來簡單的幾件事,實行起來卻是這般的不易。
還好她鬥做到了,也活得十分開心。小姐常常感慨,人生如此,也著實是無憾了。
看到小姐如此,我的一生,也無憾了。
第5卷 番外 司徒南瑞
番外司徒南瑞
空山幽沽深處,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悠然挺立。林間靜立著一座小小的墳頭,墳邊矗立著一幢簡陋的小茅屋。
從茅屋中走出,一眼望見眼前墳上隨風招搖的野花,我會心一笑。
隨意坐在墳邊,順手拔掉夜裏偷偷冒出來的幾株小嫩草,眷戀的一手撫上墳上的新培的泥土,輕聲對靜靜躺在裏麵的可人兒道:“鏡兒,一夜不見,你昨晚睡得還好嗎?”
一陣清涼的微風拂過,吹動竹葉沙沙作響,甚似她的柔聲細語。
鏡兒,我的鏡兒,多少年了,我還清晰的記得你軟軟的語調。
你是從來不發火的,就算再生氣,你也僅僅是皺皺眉,說一句‘做什麼呢’而已,聲音輕柔得像上好的絲綢,溫暖柔和,使我覺得整個人似乎躺在虛無縹緲的雲端,而且你說話的語氣也一直是十分輕柔無力的。
我就是愛上了你的溫柔。
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的情景嗎?你隨母去廟裏燒香祈福,你的母親在廟內誦經,你卻調皮的偷偷溜進了寺廟後麵的桃花林子裏。桃花林裏,你捧著一大束桃花嘻嘻笑著,跳著不成樣子的舞。這是你從不在別人麵前展現的活潑一麵。你以為周圍沒人,可沒想到偏偏就有一個我躲在桃花深處看著你的一舉一動,並為之深深著迷。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你我相識、相知、相許,最後我上門去提親。但你的父親不同意我們的事,他認為我的家業太大、背景太複雜、滿身銅臭味配不上你家的幽幽書香、我長得太過俊美、我早已娶妻納妾而且妻子正是當朝皇後的長女,最最重要的是,你早有婚約了。
但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情,你毅然背棄婚約、被你父親趕出家門跟我遠走他鄉。沒有八抬大轎、沒有大宴賓客,你默默的做了我的第五房夫人。對情的執著,這一點,我們的女兒跟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