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躺著,摸摸小腹,感覺很奇妙。她也知道,時間愈長,她就愈不忍心去做手術。
費鄴章也來看她,帶了些水果,坐著和她聊了會,因為性別的關係,倒不好說什麼,很快就走了。
十天時間,其實很快就過去,而陸少儉在最後一天,開車到了她家樓下。聽不出喜怒,隻是淡淡地說:“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份文件。”然後轉頭對一旁的秘書說,“你給她送上去。”秘書小姐笑容可掬,把一個小小的信封遞給她。
憶瑋打開信封,最上麵的是一份通知。政府分管發放住房補貼金的某部門領導,通過降低安置補助費標準的手段,貪汙挪有了部分金額,暫時被處以停職、接受調查。又因為和嘉業內部的工作人員有勾結,牽扯出的人倒也不少。下麵還有那天他沒給她看的拆遷補償資金存款證明、收支表。陸少儉給自己看的這一係列文件,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她最揪心的那對老夫妻,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排他們住進了政府的經濟適用房。從附夾的照片看來,老夫婦住的房子雖然是毛坯的,背景倒也寬敞明亮。老人家笑得很是舒心。
總之,他的清白,就這麼完整地呈現在自己麵前。
憶瑋捏著這樣一張紙,感覺它重逾千斤。方采薇接過來看了一眼,笑:“憶瑋,這下放心了?”沒有等到回答,她訝異地抬頭。憶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很緩地站起來:“采薇姐,陪我去醫院。”
方采薇大驚,下意識地去看那張紙,“陸少儉不是那種人,現在真相大白了,你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在一起?”
憶瑋坐在床沿上,牙齒幾乎把下唇咬破。她木然地說:“對啊,他什麼都沒錯。我冤枉了他,不願意相信他。如今他還這麼對我,我真是應該感恩戴德。我配不上他,也沒臉和他在一起了。”她換好衣服,又對方采薇說:“外麵太熱,要不你別出去了,我一個人也行。”
方采薇當然不讓她獨自出門,隻能拿了包,緊緊跟著她下樓。她雖然一頭霧水,可是還是不斷地勸她:“這麼大的事,你千萬想清楚了。”
憶瑋沒說話,屋外陽光耀眼.幾乎能將人的視線灼成白色一片。
她伸手攔了輛車,和方采薇坐進去。
陸少儉看著她們下車,那一刻,他的嘴角幾乎生出笑意來。可是慢慢地,他看著她攔了出租車,那些笑凝固住。他轉頭對秘書說:“你先回去。”幾乎不等秘書關上車門,他探身抓住了車門,隨著巨大的關門聲——他臉色陰桀,緊緊地地跟上那輛車。駛入了車流中。
那條路他很熟悉,也知道了她們是要去哪裏。他皺著眉,似乎恨得要將牙齒咬碎。
果然,前麵的出租車在醫院停下了。
他什麼也顧不上,在大廳攔住了她們。
第十八章 花好月圓
方采薇見到陸少儉,鬆了口氣,悄悄往旁邊走了幾步,默不做聲地注視著這兩個人。
憶瑋的手臂很涼很涼,被陸少儉抓住的時候,甚至還在顫唞。陸少儉低下頭看她,語氣卻出乎意料的輕柔:“好了,你要鬧到什麼時候?跟我回去。”他的目光分明是沒什麼溫度的,仿佛那麼柔和的語氣也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
憶瑋平靜地看著他,然後說:“我等了十天。最後的結果不過如此,我不信任你。”
他們都這麼平靜,沒有肢體接觸的必要。陸少儉放開她,退開一步,雙手抱在胸`前,語氣裏似乎興味盎然:“哦?你沒看那些材料?或者,你覺得我是在騙你?”
她搖頭,黑亮的眸子看著他,溫柔地彎出一抹弧線:“不是。陸少儉,之前我寫那文章,我確實錯了。如果可以,我願意為這篇文章向你們公司公開道歉。我沒有事先就問你,我那時候選擇不信任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