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兩個婦人來。
一個中年的模樣,卻依舊是個美人,長得玉潤珠圓。那眉眼依稀可以瞧出趙氏兄弟的輪廓。另一個倒隻是二十來歲,麵容微長,手中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娃娃,正殷殷的望向趙匡胤。她相公伸出手摸摸孩子的頭,一臉父親的慈愛,低聲似在囑咐什麼。小孩子調皮,伸出小手攥住了趙匡胤的手指,張嘴咯咯的笑了起來,童稚的麵孔可愛萬分。一家人依依惜別,默契十足,和睦美滿的連個縫隙都沒有。
初春寒風,刮得人麵生疼。煙洛風中立定,一時間荒謬感難以形容。昨日那些亂夢,在清早的陽光裏,無所遁形,醒了,裂了,破了。人家不隻有家有口,連下一代都茁壯成長著了,自己這是在瞎摻和什麼?隻因為他一個眼神一個擁抱,自己就找不到東西南北。忘了他的身份自己的身份,根本忘了,他早已是家成業就,不待時日還會兒孫滿堂。銀牙一咬,宋清,你現代人的自覺跑到哪裏去了?難道一頭撞進這個時空裏來,卻是為了做個第三者?再糊塗,也要有個限度!死死地咬住朱唇,一徑回了頭,吩咐道:“大勇,我們回去!”
“可是,小姐……”大勇搞不清狀況,瞅瞅小姐又瞧瞧近在咫尺的趙府,莫名其妙的跟在小姐後麵往回趕。無奈一路行去,人卻愈集愈多,街道擠得水泄不通,連隻耗子都鑽不過去。煙洛他們寸步難行,隻得暫且縮進一條偏巷,等待人潮散了再走。
沒過一會兒,大道上驟然鼓樂齊鳴,人群歡呼,氣勢昂揚的車馬人聲——柴榮領軍出發了。
濯濯長亭柳,陰連灞水流。灞橋柳色,還未見青,人影及遠,空餘流水……
煙洛靠著牆壁,閉眼隻聽那雜亂的步伐,默默。這些出去的軍人,去了那殺人必見血的古代戰場,不知有幾個還能完完整整健康的回來。而趙大哥……心頭澀澀的,喃喃自語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唉,要是有巧克力吃就好了。”甜甜的,軟軟的,無論何時,吃下去心裏總有種幸福的感覺。現在的她,真的比較需要。
“什麼是巧克力?”冷冷的好聽的聲音,像是初解凍的冰泉。
“甜甜的零食!”煙洛豁然睜眼,眼前正立著一個無敵美少年,不是趙匡義是誰?一時驚奇:“你怎麼在這裏?”
“你又為什麼在這裏?”趙匡義卻半是挑釁。
煙洛神色一變,心想總不能告訴他自己一時發花癡過來送他英明神武的哥哥,結果發現打擾到人家老婆孩子依依惜別所以隻好撒腿就跑吧。索性頂了回去:“幹你什麼事?”
“你……”趙匡義咬牙。剛剛送父親他們走的時候,眼角掃到這邊有個人影酷似煙洛,拜別大哥匆匆追來,竟然真的是她。明明來了,卻不見人,還躲起來念那兩句詩。她淡淡的落寞,卻似沾了水的棉花,將他胸口堵成一團。
煙洛算是怕了,每次遇到他,都是超級尷尬。要麼說不了兩句話就開吵,要麼就是沒話講。見趙匡義惡狠狠的盯著她,隻好搖頭,問一旁的大勇:“大軍走得差不多了嗎?我們可不可以回府了?”大勇忠心護主地站在煙洛一邊,見這個俊俏無比的小哥對自家小小姐虎視眈眈的,大是氣憤:“嗯,差不多了,小人這就為小姐開路。”
煙洛對他一笑,點頭。然後對趙匡義福了一福:“那麼,煙洛先行一步了!”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見他?”
不理,繼續走!
“心虛麼?”
幹你屁事,走走走!
“你歡喜他!”絕對是敘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