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1 / 3)

光裏淺淡如霧,隻是一雙眼裏,漸漸凝聚的不安和了一絲疼痛:“匡義,求你別這樣子!讓你在我身邊,不僅害了你,害了我,害了趙大哥,還會連累了你們趙家上上下下一家老小。我這番是逃婚,是和皇上對著幹了。你若是牽扯進來,便是你自以為放下了所有脫離了趙家,皇上可會體諒?”

趙匡義猛地握拳,翻身進了馬車,一把扣住煙洛薄削清涼的肩膀,眸裏寒意萬分:“你不用再找無謂的借口!如果今日是他追來……”

煙洛斷然截斷了話頭:“倘若是他追來,煙洛一樣的答言!”天知道,自己費了多少的心神才能夠勸動趙大哥放自己遠走,如今麵對著趙匡義,偏是更加的棘手。他離得這般近,熱的呼吸熱的心思,焚燒般強烈而直接,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籠住了自己。煙洛忍不住抿緊唇瓣,惆悵的拉出個苦笑的弧度。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荒謬,如若自己一開始愛上的是他,或許趁著平凡的時候許了嫁了,在他位高權重之前,他們兩個總還有一段能夠簡單相戀的時光。隻是偏偏,自己歡喜的人卻是他的大哥,所以惹出萬般的心痛糾纏,隻能傷他一次一次,噩夢循環一般沒個休止。如果這次勸不回他,自己就真不知要害死多少人了。

再抬了頭,勇敢地迎視他的眸子,淡淡月華點在她漾水的眼瞳,星星點點,溫柔而堅定:“匡義,煙洛當你是朋友,盼你安好幸福。但請你諒解,我無法與你傾心相愛,更加不可能放任自己隨你遠走天涯。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也是一樣!你若執意任性不肯回去,煙洛隻好放棄逃離,寧可回去作當今皇上的嬪妃,也絕不敢拖累你們一家!”

趙匡義大驚,步履頹然的一退,重重的跌靠住車壁,秀長的眉眼吃力的瞪著,似個受傷的野獸,咻咻的喘氣:“你威脅我!”

“煙洛並非威脅,句句從由心聲!”

“我硬搶了你去,你能如何?”

煙洛知道這番對峙無法避免,隻能鼓足了力氣繼續直視著他,眼珠兒烏烏幽幽,卻沒有含了半絲男女情愛:“你若搶了我去,我身邊這群人,自然奈何不了你。但是隻要我沒死,走著爬著,一找到機會,必定竭力重返這東京!”

趙匡義似被人一錘砸進胸口,一時心疼得無處發泄,喉中腥氣上湧,拚命忍住,忍得額角一層冷汗。啞聲笑道:“好!好!好!你夠狠,我夠笨……如此,你就試試,是你跑得快,還是我抓得緊!”聲如夜梟,狠戾無比。

煙洛怔住,對他,自己真是沒心沒肺得徹底。他要怨她,她也無話可說。隻是這一次,絕對不能遂了他的心願,卻也指望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不得不傷他,真的希望是最後一次……

緩緩抬手,自慵束的發中微微一抽,一頭修長的烏絲水般自由的瀉落。纖細的手上,便添了一支白玉簪子:通體的光潤潔白,一朵精致的蘭花盈盈含笑,在夜裏肆意的綻放,一霎那連帶車裏的空氣,仿佛也染上了一線似有若無的幽芳。那是他執意相陪的那段日子,一天別扭的硬塞到自己手中的。他說那是母親不愛的簪子,所以才讓她撿個現成便宜。自己彼時與他難得朋友般輕鬆相對,不好做作的拒絕,收了下來,也極是喜歡。記得當日他轉了頭去偷樂著,春日明媚的陽光,晶晶亮亮的跳躍在他的眼底,化作了無數美麗的碎星。然而如今,自己卻隻能殘忍的撿了他如此開心的一件回憶,狠狠捅他一刀,也許才能迫他氣極而去。

清清的聲調壓下了隱約的顫唞,隻帶出了決絕:“請你回去吧!我說過了,絕不會跟你走。這支簪子煙洛本想留著作個紀念,現在一並都還了給你,更加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