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1 / 3)

一時靜默,眾人且安靜的吃菜賞景。煙洛抿了口女兒紅,偶爾瞥見葉橪,他卻在碧水茜紗的底子裏頭,肆無忌憚的瞧她,蠱惑的瞳中一層幽浮的熱,忽令人心跳似小兔。隻得側頭望鍾隱,鍾隱淺淺抿唇,發絲飄揚,原本清淡的琉璃眸子,染了些薄紗的媚影,愈顯得風流無比。似是察覺到她的探視,鍾隱回眸過來,斂唇笑道:““方丈”花盈日,“蓬萊”月伴仙。那小洲叫做“方丈”,環洲名為“蓬萊”。因父皇每年夏季會來小住,目下島上正在清修,畫舫不易靠攏,不過你若想要上島一觀,我也可命他們劃將過去。”

“方丈蓬萊?”煙洛喃喃,擱了筷子。好美的地方,世上真有所謂的仙境,容人縱情逍遙麼?暗笑自己的不切實際,你可是個自負有現代意識的獨立女子,努力過日子便是了,何必做這些無謂的感歎?探身站起,隻是繾綣遙望:“這就夠了,仙景如斯,遠觀即可。比之一心癡求,不見花下殘英,不見水中頑石,不必窺破所有,反而幸福的多。”她冉冉於風立著,神清骨秀,烏絲黑軟,杏紗飄逸,清婉當中絲絲空渺,宛如天際浮花。

葉橪的眉心微擰,她並不愚笨,許多時候隻是刻意裝糊塗罷了,對他如是,對鍾隱如是,甚至對自己亦如是。這是智慧,亦或是種逃避?沉沉問了一句:“若你為僧,那島上有真佛傳人衣缽,你亦不去?”

煙洛妙眸一轉,回首望他:“不去!”

“為何?”

“我是個貪戀紅塵的,注定不能悟道,何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佛法我雖不懂,但萬事講求順其自然,佛又怎可能將衣缽傳與一心執念的人?”

鍾隱若有所思,輕聲應道:“執念麼……”笑了一笑,倒問葉橪:“若是葉兄,可會上島求佛?”

“我?”葉橪飲了一杯,仰頭將那空空的淺碧小杯對準光線細看,被刺得眼睫微眯,眼底一線流光:“有好的東西,我自然會去,什麼手段都好,將衣缽弄來就行。”

“哦?不怕那佛法到手卻不再靈驗?”

“這個,得到了再想過也不遲!”葉橪挑釁的一笑:“倒是不知六皇子,可會強求?”

“我麼?”鍾隱的笑容淡淡遊離著:“會求,會執,然我這個僧,注定也是悟不出佛法的!”

塵囂羈蕩,他本欲脫出繁華名利,水月情花,偏是步步驚心,樁樁顧慮,越來越是身不由己。放與不放,原來僅為執念而已。悟與不悟,卻如葉橪講的,得到了,再去思索,會比較輕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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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卷:六十三章玄武碧濤(下)]

蓬萊留香,湖波明滅,一隻畫舫染紅鑲金,冉冉破浪,占盡了春光。風裏的幾句清談,卻是淡淡的晦澀,不一樣的眉峰,一個墨劍鋒刃,一個細長修遠,葉橪挑,鍾隱沉,煙洛心上便隱隱的幾分忐忑,故意攪和著換了個話題:“這裏景致如詩如畫,卻無絲竹,可惜“綠孚”簫不在這兒,否則定要迫鍾隱奏一曲“煙波謠”了!”

鍾隱垂眸,頓了片刻,終於瀟灑地抬手,孫易便恭敬的捧過來一個東西,齊目望將過去,竟是一支八九寸長的精巧七孔竹笛,鍾隱接過圓潤的笛,淡淡然:“清,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亦善笛?”

煙洛瞪大了眼,“鍾隱,你是什麼變的?連這都安排好了!”

“清兒亦喜歡笛曲?”

“嗯,我……”煙洛記起當年刑州青樓的舊事來,事多牽扯,不可以說,隻得縮了縮脖,應道:“我很喜歡!”想當年,那人的笛藝超群,動人心魄,卻不知鍾隱的笛藝如何。聯想到鍾隱出神入化的簫音,咳咳,天才麼,奏笛該當亦不賴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