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1 / 3)

瞅過來,修長的臂遞到她眼皮底下,攤開手掌。一枝優雅精美的竹製蘭花,細長的葉,潔白的花,在他細密的掌紋裏無聲的綻放,他的語調有些悲哀:“記得麼?”

一切的孽緣,自於某一支相似的蘭花竹簪。

“匡義……”煙洛無可奈何的抬眸,“我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如此做?我實在想不明白!”

這竹簪,是他們齟齬的開頭。並非她妄自菲薄,不過,當年便算沒有她,那幾個混混也不可能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爾後,他霸道任性,她亦有她的驕傲堅持,於是時常短兵相接,摩攃重重,簡單的相處都有困難。然後,第一次發現這少年戀的認真,便狠狠的傷了他的自尊,拒絕與他的親事,一避半年。而後,他喪妻,而後的而後,傷害反複,反複到她都不忍都心痛……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匡義,以你的條件,找一個愛你的女子,簡直比呼吸一次更加容易。感情強求不來,我若是你,早就躲得遠遠的。過去,我尊重你喜歡你也希望你能平安快樂,但是這對你不僅不夠,反變作更重的傷害。如今我既然都避開這麼遠,你又何苦……?”

“自找罪受?”他死死的絞住她水一般明澈的眼波,吸了口氣,聲音變得半是透明,難得的不帶一絲火氣:“我想過很久,為什麼自己單單挑中你這麼個女人來愛。不算絕美,不夠溫柔,不識好歹,而且很明顯的,你不愛我,卻偏把心給了我最敬重的大哥。我究竟愛你什麼,愛到非你不可,別無分號?翻來覆去的想,結果很悲哀,我竟然找不到什麼決定性的理由。或許還未認識以前,你就一早潛伏在我的意識中。這幾年來,一點一滴,你漸漸變作了我骨中的刺血裏的毒,我擺也擺不脫忘也忘不掉,別無他法,隻能飲鴆止渴!”

煙洛垂下眼瞼,黑玉般的眼珠蒙了一層黯然:“對不起!”

趙匡義堅銳的笑一聲,驚飛了落腳的雀鳥:“又是這個詞!現在,我聽膩了,也不在乎了。你走了以後,我一共雕了十八枚蘭花竹簪,一個比一個精致,一支比一支動人。前十七支的命運都是一樣,我折斷了它們,然後將它們燒得灰燼全無。一直到最後一支,我費了一個月刻完的,不論從哪一方麵,它都像極了當初那一支,我本該毀了它,到了最後,卻是舍不得了。於是,那一天,我終於做了個決定。”

煙洛稍稍驚詫的看了看那竹簪,恍惚:“什麼決定?”

趙匡義卻一手用力,狠狠地折向了那俏麗蘭花的莖,清脆的聲響裏,簪子應聲一折為二。他倏然捏緊了斷簪,抬起子夜般的妖異美眸,一字一句似來極深的海底:“這支竹簪,我永遠不會放棄了。完整時,是我的!折斷了,它還是屬於我的!”

蟬叫止了,煙洛目瞪口呆的瞧著趙匡義,決絕的暗示席卷如一陣冰風暴,刮過她的肌膚,帶來一身驟寒:“匡義……”

“煙洛!”趙匡義的眉宇間是冷而沉的篤定:“你也一樣!”

“哪怕我不願意?”

“哪怕你不願意!”

談判宣告破裂。愛與不愛,兜了個圈子,依舊是回到起點。決心不變,情愛未移,也許直至生命的終結,才可塵歸塵,土歸土,了當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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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卷:七十三章白晝黑夜]

趙匡義走了,鮮衣怒馬,在晨曦的薄亮中宛如冶豔而奪命的劍光,劈開了郊外的煙寒,引著一道冰魄頃刻消失無蹤。

掩唇的小手這才悠悠滑落,煙洛情不自禁的苦笑:避得開他臨別的吻,躲不過他一意孤行的心。他和她之間,言語無效,溝通失靈——已成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