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黃金羽箭,幾無圜轉的朝自己這邊射來。那是他逃避了許多年,終究也沒避開的至尊榮華!他曉得自己肆意了,可是在她麵前,他不必掩飾,也不願掩飾。
瑟風悄轉,勾了幾縷黑發輕浮。煙洛垂首,不願叫鍾隱瞧見自己的憂心。該死的曆史,的確分毫不差,朝著正確的方向滾動著。而她呢,有心改變,卻無計可施。目前,也隻能放任,順其自然。迅速的調整下心情,嘴角揚起抹安慰的笑:“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吧。鍾隱,所謂情勢所逼,也不容你再作退讓躲閃。隻要胸中自然,雲水常駐,快樂便常有。未知結果之前,索性便相信未來自有圓滿,活得比較輕鬆,不是麼?”
雲鬢如墨,倩紗如水。她的淺淺疼惜,如初春的南風,悠拂過他滿懷鬱鬱。鍾隱望定煙洛的眼,忽然想輕輕擁住她,然後問她,青山扁舟,綠水歌徹,清,若我舍棄一切,去追尋那份愜意圓滿,你,能不能隨我走呢?
窗外竹葉青青,竿竿茅翠寫意隨風,拖拽一片遐思。鍾隱淡淡想著,然而,他終究未曾開口,隻是垂下了修長的眼睫,苦笑:“可是,眼前的一切,仍非我所願。”
“我明白!”煙洛答他,不期然撞到鍾隱倏然揚起的墨瞳,分別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了無奈的決擇。
此後兩個月,鍾隱來的較少了,葉橪倒有時三更半夜的不回來,隻聽說他們在暗中收集太子害晉王的證據。煙洛從葉橪口中得知了晉王遇害的梗概,意外發覺那個暗害晉王的人,與他們還有些幹係。原來當年自己作主告倒的那個魚肉鄉民的袁立,卻是最有嫌疑毒殺晉王那個內侍的兒子。一時目瞪口呆,忍不住唏噓。到底是她的介入改變了所謂的曆史,還是這一切隻為命運的必然。這因果關係,真是叫人如陷謎團,不知所措了。
關於離開的討論,葉橪表現的有兩分躊躇;而後鍾隱也頗不讚同,隻說他們現在走極不安全。煙洛見如此,估量著目前情勢凶險,是以二人才異口同聲的反對了。想想也不再堅持,罷了,待他們整垮了那個惡貫滿盈的太子,再圖日後吧。
冬日姍姍來遲,十一月後,才顯出幾分肅殺的冷意。葉橪與煙洛兩人兩騎,去城外尋昝方之。自煙洛陰差陽錯拜師學藝以來,兩年時光匆匆。她學學停停,雖還算不上是個蓋世名醫,不過已基本摸到了中醫的門道,診脈出針,也開始有模有樣了。昝方之其實開心的很,不過這老頭不太誠懇,一周兩次對著煙洛,還是凶了吧唧的一張臭臉。倒是每次煙洛跟他撒撒嬌,他就有些老臉泛紅,老小孩一般別扭的可愛。自打葉橪回來以後,昝方之看到葉橪就更沒個好麵色,葉橪全作未見,也從不挑釁。
煙洛知道師傅是擔心自己又不肯戳破,心裏頭倒亂感動一把的。回去冥思苦想,總結了一堆在現代很淺顯在古代卻無人研究過的醫用常識,恭恭敬敬遞給師傅。昝方之看完了,激動得恨不得蹦起來,扣下煙洛,沒完沒了細細討論這些個理論。於是乎,出城去梅園的日子,變作了一周三次。
煙洛原本習慣帶著竹子單獨行動,這一陣子,葉橪卻執意次次奉陪。煙洛也沒拒絕,於是乎,他們便常常這樣子並肩騎馬,踏過一帶的郊風陌雨。這日一早,天色便冷鐵般陰沉,午後越發的寒冷,方出了梅香淺淺的院子,煙洛便將那雪白的兔毛披風加緊兒的圍了圍,縮著脖子聳在馬上。葉橪見她一副機靈靈的樣子,笑了,伸手勾住煙洛的馬韁,往自己身前比劃了一下:“過來!”
煙洛瞟他一眼,吸吸鼻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