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每天都迫使自己目不斜視,絕對不要去看滑頭鬼。
她明白女人很容易被有自信的男人吸引,對她來說,哪怕是萌生的一點點好感都不能有,有了,便萬劫不複。
她要做的,隻是每天從滑頭鬼的房間裏拿走髒衣籃,在小溪旁邊洗幹淨,再曬幹,疊整齊放回去。
那天,她做完了全部家務活,正在宅子門口享清閑,順便掃掃秋天的落葉。
一個人神神秘秘地探了個頭進來,問道:“請問,這裏是奴良組麼?”
“啊,是啊,您有什麼事麼?”她問。
“是這樣,京都的花開院家托我給這裏的主人捎一封信……”
“好的,您交給我就行了。”
“多謝。”
她放下掃帚,雙手拿著信封,朝院落中正在切磋劍技的滑頭鬼走去。
心底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是因為和羽衣狐的戰鬥接近了麼?
不過,按說還有五十年左右,奴良組現在還缺一些幹部。
“滑瓢,你的信。”
說完,她捂住了嘴。她不小心直呼了他的名字。
在她的時代,同學間直呼名字是很正常的事,她想著想著事,不經意間,就忘了這個時代的禁忌。
滑頭鬼怔怔地看著她,她懊惱地低下頭。
“總大將喲,這可是戰場,戰場上失去注意力是非常危險的事啊!”
牛鬼的劍筆直刺向滑頭鬼,滑頭鬼的眼神依然發愣。
“總大將大人!”她上前幾步,打算用冰雪封住牛鬼的攻擊。
然而,她被一個溫暖的身軀攔住,身體飛速後退。
牛鬼的劍刺穿了滑頭鬼的心髒,劍的邊緣,纏上了些許墨黑色的畏。
“又是鏡花水月麼?您的這一招越來越熟練了啊。”牛鬼笑道。
“稍微暫停一下,有重要的事。”
庭院的角落裏,滑頭鬼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捏著她的掌心,金黃色的瞳眸中盛滿了溫柔。
秋日的黃葉嘩啦啦落了一地,颯颯秋風吹過,驚動了地上啄食的鳥群。
他望著她的眼眸,她亦望著他。
他微微笑著,很是從容,而她的心跳早已跳亂了節奏,滿臉通紅。
“總大將……大人?”
她的聲音顫唞。
“雪麗。信,給我看看,好麼?”
“好,好。”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攥著信封就像攥著一根救命稻草,牢固,不肯鬆手。
她把信交給滑頭鬼。
滑頭鬼笑笑,扶著她站好。
“雪麗……總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
他留下這句話,甩甩羽織的袖口,又拔出了腰間的日本刀。刀刃光亮鋒利,好刀,卻隻是一把普通的好刀。
她望著他的刀,覺得自己的心髒在不斷下沉,胸口積壓著難以排解的憂愁。
總有一天,他會拿著公主殿下的彌彌切丸,永生永世守護在公主的身邊。
她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可以為他沉淪,可是,自己的那顆心,不由自主地被那霸道的溫柔吸引,她的心告訴她,她希望守在他的身邊,哪怕他注定不會多看她一眼。
從那天開始,她決定守住他的背後。
洗衣服的時候,她比以往更加賣力;疊衣服的時候,她一臉幸福的笑容;做飯的時候,她哼著最喜歡的曲調;打仗的時候,她的冰雪威力令敵人驚歎。
雪女本來是冬日裏陰柔的女妖,而她,在盡全力讓自己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