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也好,弱小也好,她隻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幸福地生活。
……
山吹在醫院裏住了幾個月,幾乎每天都會做身體檢查。吊瓶一個個掛起來,各種儀器設備一個個運到病房裏,有時候連氧氣麵罩也要戴上。
診室裏,醫生麵色凝重。
“奴良先生,夫人的身體狀況不如預想的那麼理想,胎兒患有溶血症,營養物質通過母體注射,效果欠佳,胎兒的呼吸一天比一天微弱,心律不齊。我們醫生都在盡全力保護夫人和孩子,但是,請您和您夫人務必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有萬一,我個人建議您選擇保住母體,胎兒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
鯉伴沉默著,轉身從診室裏走出去。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握拳,一拳砸在走廊的牆上。
記得他媽曾經對他說……
‘小鯉伴,知道組裏的大家生病時,為什麼都不去醫院麼?’
‘不知道。’
‘因為啊,大夫能治好的病,媽媽的治愈術也能治好。如果碰上治愈術也治不好的病,送到醫院也不會有意外的結果。就像,你父親的肝髒……’
就像,羽衣狐的詛咒。
這個詛咒是治愈術無法治好的,果然,現代醫療技術也拿它沒辦法。
他是知道的,妖術、陰陽術、詛咒,這一類是超越自然的,是科學技術無法解釋的事情,所以,科學技術無法拯救他和山吹的孩子。
山吹的病房裏,幾個護士輪班,一天二十四小時地看在她身邊。雪麗送來的營養便當和毛倡妓送來的鮮花都放在桌子上。
山吹還在熟睡,睡顏很美很踏實。
鯉伴呆呆地望著她的睡顏,一看就是一晚上,通宵通宵地守護著她。她一醒來,他就會告訴她,我們的孩子很健康,幾個月以後就會順利出生了。
然後,她會甜美地笑著,輕輕撫摸自己的腹部。
然而,鯉伴從來沒對山吹說實話,鯉伴怕她接受不了事實。
事實是,他們的孩子快要死了,醫生每天都會勸他做好心理準備。
……
初夏的一天,山吹被推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奴良組凡是能出來的妖怪都出來了。偽裝成人類的妖怪坐在急診室外麵,幾乎占滿了整個走廊。
走廊裏寂靜無聲。
幹部們對這次急救的結果心知肚明,但都不敢發話。
終於,滑頭鬼站起來,用力拍拍鯉伴的肩膀。
鯉伴抬頭,雙眼無神。
“兒子,爹知道你心急,可是生孩子這種事急不來的。到明天就恢複正常吧,是男人就不要被困難打倒。”
鯉伴望著‘手術中’三個大字,久久無言。
山吹的病床被護士們推了出來,臉上戴著呼吸麵罩,手背上紮著吊瓶,她雙眼緊閉,不省人事。
主治醫生最後一個出來,朝鯉伴搖了搖頭。
鯉伴沒有太大反應,其實,他早就知道結果,隻是不想承認而已。
“死去的胎兒自然流產,母體沒有大礙,好好休息幾個星期就會恢複健康。醫院已經盡力了,請家屬做好的心理工作吧。”
整個走廊裏鴉雀無聲。
鯉伴跟隨著護士們,走回那間熟悉的病房。
外麵不時傳來小妖怪的抽泣聲,他們並不知道羽衣狐的詛咒。
第二天清晨,山吹醒過來了。
她摸著肚子,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眼神不悲傷也不痛苦。
奴良組的妖怪都被護士們轟走,隻留下瓔姬和鯉伴。
瓔姬流著眼淚,鯉伴神色木然。
“妾身……”山吹勉強笑了笑,她不希望把悲傷的情緒帶到每個人身上,“其實妾身很早以前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隻是,不想承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