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想萬想沒想到山吹竟然會成為羽衣狐的新肉`體,他一直以為羽衣狐是為了打倒他才利用山吹的。
“別看大爺傻,大爺心裏頭跟明鏡似的,安倍晴明那狐狸崽子幹什麼我都知道。他打不過我,隻能使奸計。哈哈哈,安倍知道山吹在我這裏的時候啊,那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後來安倍使詭計,讓大爺喝下一杯毒酒,會失去‘畏’、忘掉最愛的人。可安倍是個傻子,他一千年前給我喝的就是那種酒,他以為我沒有解藥,實際上我每天都會喝一些解藥來防毒。那個酒的效力很快就過去了,安倍晴明還傻兮兮地率領一幫人來攻打將軍殿,結果被大爺打得落花流水。那之後,想必你也知道,我送給山吹一根返魂香,讓她把陸生送回去。”
“那陸生為什麼會在若菜手上?”
“這我也不明白啊。羽衣狐腦子裏是不是也缺根弦啊,雖然陸生那小子是四分之一的妖怪,但長大了也會是個威脅。陸生是茨木童子撿到的,交給若菜,竄改了若菜的記憶,然後轉手給你。大概……”
“大概什麼?”
“大概……”酒吞敲敲腦袋,“啊,我突然想通了。羽衣狐想侵占某個人的肉`體,那個人的精神必須在崩潰的邊緣,這樣羽衣狐才能乘虛而入。所以……那也不對啊,山吹她知道陸生是你的……不對不對,我亂了。”
“山吹複活之後,變成了小女孩,管我叫爸爸。”鯉伴麵無表情,“好像是我說出‘山吹花開七八重,堪憐竟無子一粒’的時候,山吹才恢複的記憶。不過那時……已經來不及了。”
酒吞錯愕:“她恢複記憶了?”
鯉伴點頭:“雖說是恢複記憶了……我怎麼也沒想到羽衣狐會把她用作新肉`體,可惡!”
這次換酒吞童子臉色煞白了。
他和安倍晴明的交易原本是這個樣子的:他把山吹交給安倍,借羽衣狐用十年,然後完好無損地送回來;安倍把山吹的記憶修改成不認識奴良鯉伴。
結果,他把山吹拱手送出去了,山吹的記憶半點沒動。
酒吞甩手砸碎了手上的酒碗,對著桌子角猛踢:“該死!安倍這個狐狸崽子居然敢耍大爺!看大爺不把他腦袋搬家!”
鯉伴極力讚同:“咱倆明天就讓安倍腦袋搬家吧。”
“不!今天,就今天!安倍一天不死,大爺一天不清靜!”
酒吞拎起一把刀交給鯉伴。
鯉伴驚訝地張大嘴。
酒吞斜了鯉伴一眼:“這可是童子切安綱,坎下大爺腦袋的那把,據說一次可以切穿六具屍體,好好用啊,把安倍那家夥腦袋切下來掛奈何橋上。”
鯉伴拍拍刀身,笑道:“真是好刀。”
……
人間。
透過羽衣狐的眼睛,山吹發現自己住在一個極為黑暗的地方。臥室很華麗,卻很少開燈,好像羽衣狐十分喜歡黑暗。鏡子中的她,依然是黑發黑眸,可是臉色蒼白得可怕。
山吹獲得了重生。然而重生的代價是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人。
她和羽衣狐共同住在一個身體裏。大概是因為鯉伴大人最後問了那句‘陸生,是我們的孩子麼’,讓她的意識得以保存。可身體的大部分主動權在羽衣狐手裏。
幾乎每一天,她都隻能看著羽衣狐殺人、吃生肝、撫摸自己的腹部。她惡心,可僅僅是惡心而已,她改變不了什麼。
有時候,羽衣狐累了,她可以暫時獲得身體的主動權。
唯一幸運的是,羽衣狐在山吹中學上學,陸生在浮世繪町小學上學,兩個學校離得很近,她天天下學都可以看到陸生。
好在現在羽衣狐還在伺機等待,沒有傷害陸生的意思。所以,趁羽衣狐沉睡的時候,她就會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默默注視著陸生和一群小朋友從校門出來、上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