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從舞台中央緩緩地走來。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優雅而矜持。那身靛青色的旗袍將她的身段很好得包裹出來,行走之間,搖曳生姿。
站定之後,她手拿鼓槌,唱了一曲山東大鼓書,《楊排風大戰北國》。她的唱腔優美婉轉,我從來不知道山東大鼓書也可以唱得這麼有味道。
一曲唱罷,她慢慢地轉身,向舞台左邊走去,隻是這時她臉上的表情卻變了。雖然也是笑,但是卻嫵媚多情,那雙丹鳳眼好似要將人的魂魄都勾進去。而且,她行走的姿勢也變了,臀部搖晃出豔麗的弧度,行走之間,雪白纖長的腿露出來,風光無限。
如果說,之前的謝清是大家族裏的千金小姐,那麼現在的謝清則是縱橫十裏洋場的交際花。
等到謝清下台的時候,我還沉浸在她帶給我的震撼當中。忽然想到元唯跟我說的話。
“做藝人的要讓自己變成一個發光體,你身上的光芒要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睛,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藝人。”
可是,我行嗎?
“第一百號,白纖若。”
我站起身,定了定神,慢慢地走向舞台。
我接過工作人員遞給我的話筒。
熟悉的音樂聲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何時能再見,純白如羽的華裳。還有那素淨如蓮的臉龐。風沙滿夜幕,月光沁石墓。歎朝朝暮暮,長生惹誰慕……”
現場的燈光柔柔地打在我的身上,我站在舞台中央靜靜地唱著歌。
走下台的時候,全場有片刻的寂靜,然後我感到無數人的目光彙聚在我的身上。我有些微窘,感覺臉上火辣辣地。
在化妝室卸妝的時候,我明顯感到四周向我投射來的別樣的目光。我隻不過是唱了一首普通的歌而已,難道哪裏出了差錯?
卸妝之後,謝清攔住我,“哎,你叫白纖若是吧?可不可以請你喝杯茶?”
我們找了最近的一家茶館喝茶,她要了一杯紅茶,我要了一杯白毫銀針。
窗外轟隆隆地打起了悶雷,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我捧著茶,看著路上的行人在雨中匆忙地來去。
“你為什麼想到要唱歌?”她問。
“因為我實在沒別的才藝。”我道,“沒辦法隻有唱歌了。”
她沉默良久,隨即嘴角的弧度緩緩地勾起,“你今天的才藝展示實在是最亮眼的那個。”
“我?”我吃了一驚,在場所有的演員的才藝都比我要出色,怎麼她反倒說我是最亮眼的那個。
“一般來說,藝人為了展示出自己的才藝,會選擇自己最出色的方麵。因此,誰也不會想到唱歌。”她看著我,美麗的丹鳳眼裏含著一絲奇異的光彩,“唯獨你。”
“隻是因為我唱歌?”
“不,不僅僅是。”她繼續道,“你在台上表現出的那種出離塵世的氣質和風采足已傾倒每一位評審,還有,你的歌聲,很美。”
我聽了她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應該該偷笑吧,誤打誤撞?
不過,她的那句,“你的歌聲,很美。”在很早以前,有一個人就說過。
那是在學校一百周年慶典上,我因為沒什麼才藝所以選擇了獨唱。那天晚上,我坐在元唯的自行車後座上,夜晚的風吹在我滾燙的臉頰上,他的聲音像是夏日的涼風一般沁人心脾。
“你的歌聲,很美。”
我在他身後輕輕地笑著,慢慢地摟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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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若?”她的一聲呼喚將我的神思喚了回來,我衝她抱歉地一笑,“對不起,我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