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自是明了清婉郡主的言外之意,便也不曾推拒,隻跪坐琴旁,側首問道:“表姐想聽什麼?”

清婉郡主想了想:“不若一曲寒鴉戲水,一曲鳳求凰?”

謝遠哭笑不得:“前一首便罷了,後一首……也罷,表姐既想聽,那遠便舍命陪君子好了。”

清婉郡主隻微微笑著,起身背對著謝遠站著,看著平靜的湖水,不知再想些甚麼。

待得兩曲罷,她才轉身笑道:“寒鴉戲水依舊如故,隻可惜了鳳求凰……阿弟此曲,技藝高超,卻無半點情意。”爾後掩唇一笑,“可見是個還未曾開竅的。”

謝遠隻笑:“表姐,我才十二呢。”

清婉郡主隻搖頭,輕撫著手腕上的珊瑚手串,輕歎道:“我從前從不喜著紅衣,隻覺紅色太俗,不夠雅致。然而,再過些時候,我從前不喜歡穿的,竟會變成我不能穿的。世間之事,果真奇妙無常。”

謝遠這才知道了清婉郡主今日會著紅衣的緣故。

他沉默了一會,才道:“表姐,你若不願,並非不能拒絕。”

縱然這樁親事有著諸多的必須如此。可是,清婉郡主終究是這樁親事的受害人,是洛平長公主最珍愛的孫女,是功臣唯一的遺孤。若清婉拒絕,元朔帝未必就不肯為她出頭,讓她過上幾年,可以另尋良人,不必做妾。

然而清婉郡主隻是一歎,將手中的紅色珊瑚手串摘了下來,往湖中一丟,道:“奈何身不由心。”

奈何她的心中,早已非謝含英不可。

縱然是與他為妾,她心中,竟然也是肯的。

她覺得,她一定是瘋了。可是,阿婆勸了她那麼久,她依然是願意嫁給謝含英。可不就是,真的瘋了?

謝遠終是無話可勸,末了隻好轉移話題,問清婉郡主尋他來的緣故。

清婉郡主隻笑:“是一個癡情.人來求了我,讓我問你一句話。不過……”她莞爾一笑,“方才聽君一曲,那句話,卻是不必問了。”

謝遠搖了搖頭,也沒有追問那人是誰,隻看天色,便起身告辭。

清婉郡主瞧著謝遠的背影,心中隻盼,他與含英,能一世交好,讓含英坐了那個位置,孤家寡人時,還能有一知己好友,那便好了。

而謝遠和謝雲屏離開了長公主府,謝雲屏便問謝遠:“你可瞧見了容英?”

謝遠一怔。

謝雲屏道:“我瞧他方才在長公主府來去匆匆,仿佛是魔怔了一般,可是和你有些爭吵或誤會?若是有,還當速速解決了此事才好。畢竟,你與太孫交好,他心中本就有些醋勁,莫要再讓他心生誤會才是。”

謝遠回憶了一番,想到自己方才那一曲鳳求凰,皺了下眉,還是點頭道:“阿姐放心。”

北地,敬王府。

謝若錦看著手中,謝遠寄來的信,臉上一派鐵青。

江氏也正發愁:“此事該當如何是好?阿遠去建功立業,想將世子之位讓給你阿弟。我雖不舍阿遠,但你阿弟本就是幼子,又不得你阿爹喜歡,現下連個名字都沒有。若是能有世子之位,其實也不錯。而阿遠有你阿舅照拂,定然能在戰場上掙得自己的爵位,建功立業。若錦,你覺得如何?”

謝若錦驀地從席上站了起來。

“不行!此事絕對不行!”

☆、第42章 殷王

“不行!此事絕對不行!”

江氏看著像是突然爆發的謝若錦,微微驚訝,嗔道:“你這是怎麼了?這件事,不是對你兩個阿弟都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