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否已經發生了地動?”
孟相垂首而立,道:“聖人聰慧。”
謝含英的臉色卻是尤其難看了起來。
其他幾位丞相也都起身而立,其中一位年紀最是老邁的丞相——也是皇室謝家的宗親謝相站了出來,顫巍巍的道:“聖人,古來帝王求雨,便甚少有成功者。便是史書記載的成功者,大約也僅僅是其一生諸多求雨中少數幾次成功的而已。而那些帝王的功績和過錯,也從不在求雨成功與否,而在於是否令百姓安康,令天下太平,求雨是否成功,隻是小節。聖人寬懷大度,胸有丘壑,當不必在意此等流言蜚語,當有容人之量,且笑將此事容下,然後,廣求天下能人誌士和賢者,令天下人為此事想方設法,度過此劫,才是現下聖人最該做的。”
謝相如今已經是耄耋之年,雖因先帝臨終前的所請,在謝含英登基後,做了丞相之一,卻也時常稱病不上朝,一個月裏,也就來上一二次而已。
隻是謝含英深知謝相本事,見狀便從席上起身,親自扶了謝相,並令人擺上胡床,眾人皆坐胡床,爾後對謝相微微躬身,道:“曾叔祖所言甚是,是含英著相了。”
謝相本就是謝含英的長輩,還是輩分奇高的那一種,見狀倒也受得謝含英這微微一禮,隻顫巍巍的扶起謝含英,笑道:“聖人年輕,周遭又有虎狼窺伺,難免一時被諸事煩擾,一時被糊了眼,看不清真相和算計,原也不是怪事。隻是……”謝相頓了頓,才接著道,“隻是,這天下間,奇人頗多。老臣曾聽聞這天下奇人,雖無改天換地之能,亦無令天不降雨和突然地動之才,卻有人有本事,提前預知天下大旱與地動之事……”
孟相等在一旁亦道:“臣等亦是這般想法。想來,三王之中,定有一王身邊有此等奇人,如此,才會在當日之後,立刻就有消息在天下間傳揚開來。”
孟相與其餘二相說完後,想了想,又道:“敬王身邊,正有一人,喚孤鴻子。其人非僧非道,卻有一身才學本事,年輕時,臣曾見過此人一麵,此人才高八鬥,有淩雲之誌,彼時卻是因一茶之恩,居於彼時隻是藩王三子的敬王身邊……”頓了頓,孟相似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又接著道,“這卻不是臣要說的。臣想說的,是當年老寧遠侯與孤鴻子也有幾麵之緣,老寧遠侯與臣也曾見過,他還與臣笑言,孤鴻子曾道他會死在戰場之上,其子亦會如此,勸他不要將三個出色的兒子,全都帶去戰場,否則,他命中的三子,都會死在壯年,結果……”
結果那一場大戰,老寧遠侯也就是昭王的外祖父、現寧遠侯江白的父親,的的確確死在了戰場之上,且其最出眾的三個兒子,兩死一失蹤。
而那失蹤的一個,還是在數年之後,昭王謝遠的不懈尋找之下,才終於找了回來。
而那位孤鴻子也的確沒有說錯。老寧遠侯一生有四子,其中三個嫡出兒子,兩死一失蹤,不久後,那位唯一活下來的紈絝庶子,就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可不就是三子死在壯年?
眾人沉默了一會,謝含英才歎道:“可惜此等人才,卻不為我所用。”轉而卻又笑道,“不過,朕有諸位心係天下百姓之賢臣,卻也足矣。”
一時間君臣和樂融融,謝含英倒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惱怒和生氣——是了,這皇帝是否天定,是否為仁君,又豈是單單由幾次求雨和一場地動而能定下的?就算三皇叔那裏當真有奇人。然而奇人又如何?他居天下正統,有天下維護正統的有能之人相助,卻並不需要在意那一二不為他所用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