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等四相也是立刻就看向了謝容英。

太後高氏此舉的確是糊塗又荒唐。

可是,眾人都知道,隻要這位新帝謝容英能拿得下主意,不被太後高氏拿捏,那麼,其餘的事情,也就好做多了。

謝容英被諸人這樣一看,愣了一下,隨即才站到了太後高氏麵前,遲疑道:“阿娘,此事不妥……”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高氏打斷。

高氏直勾勾的盯著謝容英,聲音極冷:“所以,容英,你拿了你阿兄的皇位,卻是不打算徹查你阿兄的真正死因,不打算為你阿兄報仇了嗎?”

謝容英登時說不出話來。

謝遠一張格外俊逸的麵容上,亦布滿了冰雪之色。

謝相此刻當真是惱極,立刻站了起來,咳嗽了幾聲,就指著高氏道:“你現下是太後,可也是謝家婦!更是後宮女子!禮法規矩,後宮不得幹政!不得罔顧律法,胡亂處置平民百姓!就算是奴仆,你要處置,也要有證據才可。張老太醫和寇大夫都是無辜之人,你身為謝家婦,哪裏來的證據和理由,就這樣要胡亂的處置了他們?你信不信,若是你今日這樣胡亂處置了他們,那麼明日,”他伸手一指其餘太醫和民間大夫,“這些人,有哪一個肯真心實意為你診治看病?除了他們,還有這天下的文人君子,有誰還會覺得,這天下乃是明君的天下,是仁義的天下,而不是像前朝那樣昏聵沒有法度的天下?高氏,你身為謝家婦,卻要不顧禮法規矩,妄圖陷夫家於不義,你可知錯?”

謝容英和高氏臉色都大變。

謝相平日雖不動怒,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謝家皇族的族長,還是如今僅存的輩分最高的人。

就連高氏,都要稱呼謝相一聲“叔祖”。

這種情形下,謝容英不敢去斥責自己的母親高氏,謝相越過謝容英,以族長身份斥責身為謝家婦的高氏,謝相自然是有理之人,就算是高氏如今再糊塗,也知曉自己今日是必要軟下來才行。

可是,高氏如何肯?

她做了幾年太後,雖是被謝含英一直拘束著,不肯給她太大的權力。但是,麵子上的權力和尊重,謝含英卻一直都是給的。而現在,能拘束住她的謝含英死了,敢給她擺臉子的清婉也死了,高氏痛苦之餘,卻又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杆——以後,再無人能壓在她頭上了。

因此這種情形下,高氏臉上忽青忽白,末了還是強撐著道:“張老太醫或許沒有問題,可是寇大夫……”她的目光不知是有意無意的落在了謝遠身上,道,“寇大夫卻是昭王舉薦的。昭王卻是糊塗,舉薦人卻也不知舉薦個身家清白的,這寇大夫的祖上,可全是前朝太醫!張老太醫或許無罪,但是,寇大夫身世上就不清楚,且還是被昭王舉薦而來,這等人,卻不可不疑!就算不嚴刑逼供,卻也定要將他關起來,查問個清清楚楚,才能放人!”

高氏此言一出,其餘人如何還不知高氏這是在疑心昭王,變相拿著寇大夫做筏子呢?

謝遠登時就站了起來,一雙漆黑的眸子,盯住了高氏。

謝遠雖然年輕,卻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無數人的少年將軍。

他這樣一看,眼中的寒意盡顯,饒是高氏,也是心中一驚。

她正要開口,就見謝遠轉了目光,看向了謝容英。

“聖人如何說?”謝遠將自己眸子裏的寒意降下幾分,冷冷地看向謝容英,“還是說,聖人也和太後一樣的在疑心臣,一樣的想要借由為聖人辛辛苦苦治病的寇大夫的,來折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