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英的病本就沒有好,又想著這謝家子孫眾多,他能選中謝遠的兒子做繼承人,雖是因他相信謝遠聰明,謝遠的長子也是聰明的,將來一定能比他更加適合這個位置,但是,這顯然也是他主動對謝遠讓步,想來,以謝遠的聰明,定然是能明白他的“暗示”,無論如何,隻要謝遠的長子送來了,大約那個至情至性的謝遠,定然也就願意老老實實的給他幹活了。
謝容英如此想罷,覺得身子虛弱,頭腦也有些混亂,便喚了宮人進來,服侍著他睡下了。
昭地。
謝遠將許公公還有許公公帶來的幾人都見了個遍,就點了點頭,沒再和許公公攀談,而是將那道聖旨拿走,想了想,轉頭又對招待許公公幾人的將領道:“備上一桌好席麵,莫要吝嗇。”
許公公還要推辭,謝遠吩咐完這一句,卻是轉身就走了。
那負責招待幾人的將領憐憫的看了許公公幾人一眼,果真轉頭就吩咐了一桌極好的席麵——畢竟,斷頭前的最後一頓飯,哪裏能不給頓好的?他們主公可不是那等小氣之人!
謝遠隨意拿著拿到聖旨,就回了自己的軍帳,然後就看到了小小的謝逸,正嚴肅著一張小臉、端端正正的坐在獸皮毯子上。
謝遠一怔,清咳了一聲。
謝逸這才抬眼看到了謝遠,爾後立刻就紅了雙眼,“蹬蹬蹬”的就朝著謝遠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謝遠的大腿。
“阿爹,阿逸不要去長安!阿逸不要去侍奉太後!阿逸不要離開阿爹!阿爹,阿爹……嗚嗚嗚……”
到底是個還不到三歲的小孩子,雖說謝逸天生聰明,可到底沒有聰明到連失去自己唯一的親人還能淡定的情形。
謝遠有些無奈。
他自然知曉這個小娃.娃究竟有多麼依賴他。甚至大約是因著清婉自生下謝逸後,就不肯見謝逸。謝逸身邊侍奉的人就算是再規矩,也少不得說一句那位“秦姨娘”的不是,因此謝逸大約就知道自己不但沒有明麵上的娘,連生母也是不待見他的。所以,對小小的謝逸來說,謝遠對他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存在。
而謝逸在發現這個阿爹又真的是喜歡他之後,當然是要使勁渾身解數的黏在阿爹身邊了。
謝遠輕歎了口氣,將那道聖旨拿出來,問謝逸認得幾個字了。
謝逸抽噎著點了幾個他認得的字,仍舊記得就是這道聖旨要把他弄走的事情,不禁攥緊了小拳頭,用力去捶那道聖旨,奶聲奶氣的道:“它,壞!”
謝遠失笑,抱著謝逸道:“那,咱們就燒了這道旨意,如何?”
謝逸怔了怔,道:“燒了,阿逸就能留在阿爹身邊?不侍奉太後,侍奉阿爹?”
謝遠看了看謝逸矮豆丁的模樣,心道,你才那麼一丁點大,你就是有心,又能侍奉得了誰?麵上卻還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謝逸立刻就高興了起來。
尤其是在看到阿爹讓人拿了火盆來,父子二人一起把那道聖旨給燒成了灰燼。
謝逸這才拍著手高興的笑了起來。
而定王、敬王等知曉了謝容英想要將謝遠唯一的兒子宣旨送去長安的時候,謝遠已經傳來消息,說是在距離昭地不遠的山林之中,找到了幾具被山匪砍殺的看不出模樣的屍體,至於聖人的親信許公公?抱歉,他根本沒有見到來人;而那道讓他兒子進長安侍奉太後的聖旨?昭寧王隻上折子痛斥了這番“胡言亂語”的傳言。
“聖人愛惜百姓,太後仁慈和善,如何會令臣膝下唯一子嗣,一兩歲稚童,去侍奉一年邁老人?荒唐至極,荒謬至極,唯有愚蠢陰毒之人,才會將這等汙水,潑在聖人與太後身上,令忠臣寒心。臣雖遠在昭地,然,忠心猶在,惟願聖人與太後嚴查身邊之人,防止奸佞作祟,誤了國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