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臣嘩然,立刻出言阻止。
“北地雖說也有幾名良將,然而,敬王駕鶴而去,北地定然大亂,又有敬王世子今日之舉,北地隻有更亂,到時,縱然北地與朝廷終有一戰,亦無需聖人親自前去,殺雞焉用牛刀哉?”
“正是如此,且聖人龍體為重,天下萬萬名百姓是否康健,皆係於聖人之身,聖人萬不可亂來。”
……
聽得諸臣勸了又勸,謝遠還是搖頭道:“朕意已決。”
這四個字,若是換了前頭的皇帝謝容英來說,諸臣隻當那就是個不雅之物,放完就算了。
但是,換了如今這位帝王……縱然他登基時間不算長,奈何人家手頭就有不少兵,性子強勢又有本事。
聖人強勢,諸臣,自然就隻能軟了下來。
尤其這件事情其實也不算什麼。
以新皇的本事,拿下北地,不過遲早之事。
待退朝後,謝遠請六相留下。
孟相有些忍不住,不免道:“聖人之功,初在建功立業,領兵打仗,然,如今聖人帝位已然安穩,功績除卻軍功,更要和黎民百姓的生計有關才是。”
其餘幾相也有所勸諫。
謝遠聽了一會,忽而才笑了,道:“不過是跑上一趟而已。無妨的。”頓了頓,到底給幾人透了一些,“敬王世子大義,肯上表讓出藩地,奈何奸人作祟,竟敬王妃與敬王世子深陷危險。朕……總不能棄之不顧。”
六相一陣沉默。
謝遠接著又道:“此戰大節後,朕欲將北地一分為三,其中一地,將由敬王世子繼續領藩王位。到時……朕與敬王妃,怕也隻有最後的一麵之緣了。”
如今天下尚且不安穩,削藩一事,必定要往後延伸。
謝遠與六相心下明白,不但敬王世子的藩地要留下一部分,殷王藩地、安陽王藩地,將來都是要留下的。
而新皇想要削藩……還需再積攢個一二十年的力量才行。
至於新皇這次非要去北地的私心……那敬王妃江氏乃是新皇生母,這次聽說又受了重傷。且新皇所言極是,若是這次他去了,北地定然以為江氏與謝秋然極其重要,無論如何也會善待二人,保住二人性命;而那最後一麵……事實也的確如此,新皇已經過繼,江氏將來也隻會跟著幼子謝秋然在藩地,根本不會再往長安來。
那的的確確是最後一麵。
六相終於不再勸,而是說起這場戰事的準備。
待談完戰事,孤鴻子說起他觀天象的結果,其餘五相麵色微變。
謝遠卻道:“非常時用非常法,如今天災將來,朕想各州縣將對幹旱和洪澇以及其他天災有見識的能人召集起來,令其將解決之道彙聚成書,爾後寫成書,再擇良才入長安,與朝中能人互相商討,定下預防和解決之道。至於玉米番薯等良種……不少地方根本對這些聞所未聞,朕欲將這些種子,強行推廣,令各地百姓都得上一些,並要求其妥善種植,待收貨後,需上繳兩倍至五倍的種子……”
六相亦有良策,如此一一說來,如何應對天災,眾人總算心中有底,這才好受一些。
謝遠卻不能在長安繼續主事,而是翌日就去了北地。
北地敬王府。
敬王薨,不少人根本不想相信,奈何雖然大火燒的厲害,但敬王的屍骨還是留下了大半,因此大約還是能認出此人容貌,知曉這死掉的人,的的確確是敬王本人。
眾人哀痛之餘,謝瑾然幾兄弟,他們自己還有身後之人,都想要趁勢直接殺了謝秋然和江氏——畢竟,謝秋然身有世子之位,謝秋然不死,謝瑾然從前再受敬王喜愛,亦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