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滯地走到臥室。
他摸出一隻早已破舊卻保存完整的布娃娃,凝視良久,才把這個年代久遠的禮物小心翼翼地壓在箱底。他早就該知道,在選擇到海城來的時候,他就想過有這麼一天。隻是他每沒想到再次見到他是以這樣的方式。不管怎麼樣,事情都不會改變,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不管那個人回來或者不回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是為什麼,心裏就像是憑空撕裂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沈燁辰在馬不停蹄地趕完三場會議,奔赴了兩場虛情假意的飯局,回到公司又處理一件緊急事件後,他才有時間得以坐在辦公室稍微休息一下。雖然在美國的時候他已經在父親的安排下在紐約的公司鍛煉了兩年,但是這樣把時間單位精確到秒的工作日程,他還是應付得有點吃力。但是,他想證明他現在做的一切到頭來都是值得的。
他頓了一會兒,起身走到窗台。暮□臨,霓虹閃爍,華燈初上的不夜城盡收眼底。這裏是他的故鄉,這裏記錄著沈家的榮辱興衰,大起大伏。那時的沈燁辰還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孩。如今,這個高大的身影終於再次回到海城,他久久地凝視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終於把人從萬般思緒中拉了回來,沈燁辰收斂了心思:“進來。”
“沈總,這是你要的資料。”來人是鄭斌,現在是沈燁辰的第一秘書,也是哥哥答應他來海城的唯一條件。
“放桌上吧。”沈燁辰又倚在窗邊站了會,見鄭斌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笑了,“鄭秘書還有什麼事?”
叫鄭斌的男子遲疑了一下,低下頭道:“沒什麼事了,資料我早已收集好了。”
“辛苦了。”沈燁辰臉色的笑意未減,擺擺手,“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的。”
“是。”鄭斌畢恭畢敬地退出去了。這個從小就被沈家收養的鄭斌,可以說是文武雙全,為人沉穩,對沈家可謂鞠躬盡瘁,沈父和沈大少爺都很器重他,當然他所受到的待遇更是一般人不能比的。名義上他是秘書,實際上他的地位就像是辛叔在沈家大宅的地位一樣,他的意見沈家兩位少爺都不會不聽。
沈燁辰知道鄭斌要和他說什麼,雖然大家都沒有挑明,但沈燁辰清楚哥哥實際上早就知道猜到他來海城的意圖。這樣也好,他也不用遮著掩著了。他拿起桌上那沉沉的檔案袋,裏麵的資料是他讓鄭斌親自去辦的。既然哥哥遲早會知道,他一開始就光明正大地做給他看吧。
即使當年確實心痛不已,他也一點都不恨哥哥。在他心中,他總覺得有一天哥哥會理解他的。不可否認,哥哥大概是比他自己還重要的存在吧。
又多想了,他定了定心,瘦長的手指打開檔案袋,那厚厚的一大疊A4紙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漢字。他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看了起來。
鄭斌再次推開門的時候,沈燁辰已經靠在辦公椅上睡著了。桌上看過的資料胡亂地散開,白瓷杯子的咖啡已經見底,取下的金絲邊框眼鏡整齊地擺在桌子右上角。睡著的沈燁辰有一股沉靜溫和的氣息,和他在會議上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有很大不同。鄭斌輕歎了一聲,這個一直被家人疼著寵著的小少爺,他也很喜歡。不過不同於沈燁明對於弟弟的那種甜到發膩的寵愛,他對這個小少爺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親近和歡喜。他以前覺得,有些人生來就應當是被人愛著和保護著的,而小少爺就是這樣的人。可是現在,看著沈燁辰也能一身正裝站在各種社交場合和各色各樣的人交談自如,他有點分不清眼前這個處處透著精英氣息的年輕人是不是他記憶中那個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有點單純又有點羞澀的小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