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被動地跟著她步出那個哭聲不斷的女兒家閨閣。
來到外頭廊道,她很快就放開他的袖角,仿佛那隻袖淬滿毒液似的……說實話,那讓他的不痛快當下暴增一倍,五指恨恨一抓,都快把那根不腐、不朽、不蛀的烏木杖掐裂。
她卻用低柔語氣徐慢道:“我會再跟明玉談談話、說說心底事,宮爺別跟她急,你急,明玉也跟著急,事情隻會越糟。”
他雙目幾乎無法從她臉上挪開。
但她眸線卻一直平視著,沉靜落在他胸`前,似逃避他的探究,又像無感於他的探究,攪得他心神波動中還有波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日求親尚無著落,他不願將她逼得太緊,隻是這幾天,明玉跟他鬧,澄心跟著哭,她待小姊妹倆一如往常,且更添關懷,待他卻是疏離有禮。
親疏分得這樣明顯,分明欺負人!
“那你呢?”
“什麼?”她終於抬睫。
“你也在跟我急嗎?”用一種很隱伏、很晦暗不明的法子。
夏曉清眉眸間有瞬間怔忡,一下子已明白他的意思。她再次斂睫,嚅了聲。“我沒有……”至少不是故意的。
當她露出那種略帶倔氣的神態,仿佛他將她逼進死角,逼得她不得武裝自己,然後又見她雙頰消瘦,他實無法再狠下心逼她。
他歎氣,靜了會兒才道:“這陣子鹽場大忙,家裏的事佘管事會照看,但明玉和澄心還得托你多開解。”
“嗯。”她螓首略頷。“鹽場大倉的帳之前才忙過一陣,春酬也發放了,要到秋天時候才會再忙些,這段時候,我會多陪著她們倆。”
“你……你也別讓自己累著。”
他又想去握她的手,這都快養成習慣。
然而,他寬袖甫動,麵前的姑娘似覺察到他的意圖,竟驀地往後退一小步。
他僵在原地。
夏曉清表情略顯倉皇,像也知道自個兒退得太明顯。
她很快瞥了他一眼,果不其然,那張俊龐又繃起薄唇和方顎,眉色陰黑。
欸……她很怕他的碰觸啊,既貪戀又害怕,他哪裏能知?
“那、那宮爺慢走。”她臉熱心熱,丟下話,人退進屋內,徒留宮大爺一個。
宮大爺滿嘴不是滋味。
黑著臉,他站在原處調息片刻,接著闊袖一甩,轉身走開。
一切似都平靜,隻是他步伐似帶火氣,跛得有些嚴重。
十日後,座落在城東彩衣街尾的財神廟有大廟會。
“鬆遼宮家”在廟裏常年供奉一尊五福財神,這一天也得備上三牲四果進廟拜拜,這些事佘管事兩下輕易就吩咐妥當,隻是哭鬧好些天的明玉今日竟一掃委頓,纏著夏曉清想出門逛一趟廟會。
曉清見她像似恢複了些元氣,不疑有他,於是讓大智駕著馬車,連同澄心、果兒全帶上,跟著佘管事的馬車一道前往城東財神廟。
然後,拜完財神爺後,明玉興致勃勃嚷著逛廟會,這麼一逛,她人就不見了!
第九章
這個五福財神爺的廟會堪稱鬆遼最大,從曉到晚連著熱鬧三整日,除城內攤販和商家,外地來的商人、小販亦不在少數,再加上許多臨時搭起的戲台子,許多走踏江湖的賣藝人,把城東一帶的大街小巷擠得幾是水泄不通。
明玉溜進人群裏,夏曉清張聲喚她,她頭也不回,一下子竟不見身影!
狂廟會的百姓如過江之鯽,到到都是人,一波波湧來。
夏曉清要果兒守著澄心,自己則與大智和佘管事帶出來的幾名家丁擠進人群當中找尋明玉。
今兒個,小姑娘穿的是大紅色,是她自個兒最愛的那套利落勁裝……等等!她為何穿勁裝?她真打算離家出走,然後一路往北冥找無惑嗎?夏曉清越想越驚。她路起腳尖伸長懂頸四到張望還得不斷被人擠過來、擠過去。啊!在那兒!
進人群當中找尋明玉。今兒個小姑娘穿的是大紅色是她自個兒最愛的那套利落勁裝等等她為何穿勁裝是她真打算離家出走,然後一路往北冥找無惑嗎?!
夏曉清越想越驚。
她踮起腳尖,伸長脖頸四處張望,還得不斷被人擠過來、擠過去。
啊!在那兒!
“明玉——”她喊、她喚,那抹紅色身影似頓了頓,卻沒回頭,她趕緊從人群中擠過去。然,就在她以為能去到小姑娘身邊時,那抹紅影子又動了!
紅影兒對城東一帶的小巷弄熟門熟路,夏曉清追得氣息微紊,額麵已布薄汗。
“明玉,等等清姊!明玉——”
通大街的小巷原也熱鬧得很,但深進巷弄內,深進再深進,迂回曲折,巷如阡陌亂。突然間,那道紅影推開某扇老舊的窄門,閃進某戶人家後院內。
夏曉清隨即跟上。
一進門,她臉色驟變,那破敗的小院子地上躺著兩具小身軀!
兩具小身子沒擱在一塊兒,中間還離個六、七步距離,像似倒地就倒地,不醒人事就好,懶得再花力氣搬來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