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裏可夠髒的,你看我呼出來的氣,好像都是昏濁的。”方若雨開玩笑的說。
洪生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然後嗬了一口氣。
方若雨覺得整個身體都僵硬了,“我,我就是開個玩笑。”
“阿雨,你這麼會開玩笑,以前老板一定很看重你。”他故意加重了以前兩個字,方若雨突然意識到,他現在的身份是下放到地下工廠的工人,居然和老大聊起了工作環境。
“以前是以前,老板喜歡我是因為我機靈,會說話,現在你看看我,都下來了,不就是犯了兩個錯,得罪了個大人物,老板都見我心煩了,親自把我送到這裏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上去。”
按照之前計劃好的,下來以後先說明自己的情況,再適時的說點老板的壞話,不能多,不能重,多了容易被人看出來,重了容易被圍毆。
如果這裏有那個內奸,一定會私下裏偷偷來找他。
不知道是誰插了句話,“你還想上去?”
洪生淡淡地看了一下那個人,“你上不去的,來這裏的人,都上不去了,就是死了,也要埋在地下。”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包括阿依,包括方若雨。
他看著腳下的地,覺得特別可怕,而阿依已經害怕的哭了起來。總的來說,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
他還在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哭泣的權力。
方若雨很想走過去抱抱他,可是所有人都已經在正常工作,洪生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示意他過去幫忙。
方若雨原來在碼頭做過搬運工,在稍微高檔一點的飯店裏做服務生,也在廚房幫忙,在張京的賭場,他一開始是在賭桌上負責發牌,後來才被張京派出去處理債務。應該說,所有的打工仔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是在這裏整理了一會鈔票,他就覺得特別累。就像一個全封閉的地方,裏麵關押著三十五個沉默的人,誰也不說話。沉寂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向他壓下來。從前工作的地方:碼頭、飯店、賭場都是人流量巨大的場所,方若雨接觸的人也是喜歡說笑的、或者就像顧南山,偶爾也會說點玩笑話。歡笑能感染心情,所以他雖然在做工,但是很快樂。然而他這次遇見的人,個個恨不得把自己變成啞巴,和啞巴套話,難度太大了,而且直覺告訴他,張京口中的內奸,不太可能在這些人裏麵。
三十五個人,三十二個是當年和洪生一起進來的,據洪生的說法,他們都見識過張京的手段,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背叛張京。洪生,工廠的老大,是個臣服於張京的變態。最可疑的就是阿依,如果他是內奸,那也是個蠢到死的內奸。
最特別的就是他,最張狂的也是他,最不怕死的還是他。
並且在初次見麵,就給了他一個深刻的印象。
不管他現在的想法是什麼,為了給張京一個交待,這些人,他都要一個個仔細查清楚。
怎麼查?
三十五個人圍成五個圈吃飯,每個圈七個人,他和洪生、阿依在一起,旁邊坐著高氣場的老大,對麵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問題青少年。
方若雨喜歡他的眼睛,但不喜歡他的人。
他盯著阿依看久了,洪生大概以為阿依是叛徒,所以也盯著阿依看。在兩道一冷一熱的視線注視下,他默默地端著碗去裏麵吃,臨走的時候也沒忘記把紅燒肉夾走。
如果不是在這裏,他應該是很可愛的孩子。
洪老大去隔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