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你,陶姐,還是開倉庫吧,對了,陶姐,這把鑰匙你是隨身帶著的嗎?”
“哎呀這個鑰匙隨身帶著我都怕搞丟的,放在抽屜裏的。”
女孩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額頭上的汗已經流到領子裏,方若雨接過陶姐的鑰匙,“我不知道你叫什麼,不過,提醒你一點,你的表情完全出賣了你,說吧,從倉庫裏拿了多少東西?”
她緊緊地閉著嘴巴,陶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方若雨,跑進了倉庫,他再問:“你拿那些東西沒用,隻能賣錢,可是一般的人,不敢買。是王名讓你拿的?”
“不是!你不過是顧南山撿來的一條狗!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小叔是王名!他會打死你!”
他沒有看這個麵目猙獰的女孩,一雙眼睛看著窗外,好像在回憶:“他會不會打死我我不知道,我要告訴你,我殺過人,雖然沒有軍隊那麼厲害,但一槍殺死一個人,沒問題。而且,這裏是顧南山的地方,你的嘴巴太髒了,不愧是鄉下的女孩。”
經曆了一場雨,兩個人渾身濕透,顧南山先進浴室洗澡。方若雨坐在沙發裏,一動,就會有水珠流下來,他剛剛已經把身體擦幹了,流下來的,不是雨水,可能是汗。
外麵的天色很明亮,但是屋子裏有種沉悶的黑。
他想,自己還是進入了他在上海的家,可是,他們的相處方法是一個問題,他們不是戀人,是仇人。
顧南山對他的恨不可能因為一個擁抱就消除。
顧南山洗好澡出來,看到方若雨十指交叉,他肩膀上搭著毛巾,雙手插在褲袋裏,心裏權衡了一下,“明天,我會送你到13區在上海的分部,以後,你就待在分部,那裏有專門的宿舍,你去洗個澡,早點睡。”
“什麼?你不是想要知道組織的事情嗎?”
他之前的設想是錯的?
顧南山緊緊地盯著他,“我問你,你就會說?”
“不會。”
“那我何必白費力氣?”
1934年4月18日:在地下工廠的一段時間,很久沒有寫日記。
但我不想回憶在那裏的日子,我要寫的,還是今天的事情。
顧南山,他始終在等著我自動開口,我的腦袋裏有一個檔案袋,裝載著組織所有的信息,要讓我把那些東西都吐出來,沒那麼容易。
南京的身份暴露以後,他雖然想留著我的性命,但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防我,他雖然把我放在分部,但不會讓我接觸機密文件,也不會讓我待在軍隊裏,這兩個地方,太危險了。我的猜測是:他會把我放在不遠不近的位置,這樣的距離,剛剛好,適合監視,又不會看不到。
當然,我本來以為他會把我留在家裏,是我想多了。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外麵好像又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雨,我有點冷,所以裹緊了被子。
記憶裏,顧南山睡著的時候會有均勻的呼吸聲,今天沒有,可能,他也不能入睡。
但兩個失眠的人又不能互相聊天,而且,我也不敢找他聊天。
我們哪有愉快的話題可以說?
1934年4月19日:我很早就起來,可以說,幾乎沒有睡。
吃完早飯,我們上車,去司令部分部,我之前打聽過,這是王名為顧南山特設的一個中轉站。他們年輕的時候是戰友,曾經同時待在南京1區司令部軍隊,後來,南京分化成13區,王名也來到上海自己發展。軍人,其實都看重友情,隻不過這個友情,被時間磨合的隻剩表麵的一層渣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王名發展的很好,顧南山發展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