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這麼想,但小秦不這麼想。
她不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這裏是窮鄉僻壤,在外人看起來這裏的生活無憂無慮,可她有貪心,希望得到更多更好的。這個年齡的女孩,都希望得到更多更好的。
她每天早晨起床,穿和大家一樣的衣服,衣服的顏色太老了,就像老人穿的,但她沒有別的衣服穿。她穿好衣服,看著在身邊熟睡的弟弟,她很珍惜這個弟弟,她沒有別的親人,父母都死了,隻有他,秦笙,這個惟一的弟弟。她替他蓋好被子,悄悄地下了床。準備早飯,再讓弟弟起來吃早飯。聽著外麵的聲音,是夾帶著方言的聊天,小秦覺得這種語言很粗俗,她從來不和她們聊天,並且時時刻刻想著逃離這裏。
她想去外麵做工,但是她並不能做什麼,而且去外麵一定要把秦笙帶著,他一個人留在這裏,沒有人能照顧他。
她很不放心他,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秦笙是她死去的爸爸媽媽留給她的寶物,她把他放在手心裏嗬護,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長大,她也希望把最好的東西給他,可是,她並沒有好的東西能給他,在這個地方,誰都沒有。
她問秦笙:“阿笙,阿笙,想不想穿新衣服?”
秦笙坐在被窩裏揉了揉眼睛:“姐姐你說什麼?”
她搖頭,笑了笑:“沒什麼,吃早飯吧。”
早飯是白粥,配一點蘿卜,十幾年的早飯一模一樣,從來沒有改變過,她出生的時候,家裏就是吃白粥,爸爸媽媽死的時候,入殮,還是吃白粥,那天是她第一次做飯,很難吃,因為根本沒燒熟,可是弟弟一個字都沒說。後來,她會做菜,做飯,家裏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他們還是吃白粥。
吃完早飯,秦笙搬了張小凳子出去坐,天還是夏天,炎熱的炙烤著大地,這個時候沒有蟬鳴聲,隻有晚上有。她在屋子裏刷碗,聽著外麵漸漸熱鬧起來的聊天聲,把碗刷的刺啦作響。在碗底抹了一把,把摞起來的碗放到碗櫃裏,小木門一拍,搖晃著關上了。
她聽不到秦笙的聲音,因為秦笙一般不參與她們的聊天,他也聽不懂,聽得懂才怪。
她又抹了把桌子,把髒東西都抹到地上掃掉。
每天她至少花一半的時間打掃家裏,鄉下屋裏的地,隻需要掃一掃,他們家也隻有底下一層,掃起來不是很累。
做完這些,她把手在圍裙上擦一擦,脫下圍裙,掛在床帳子旁的竹竿上,走了出去。
她偶爾也去聽她們聊天,在沒有事做的時候,但是不會主動搭話,她們的話題,她也插不進去。
她搬好凳子,坐在秦笙旁邊,摸一摸秦笙的頭。
有人說:“聽說呀,我們這裏原來那個姓王的寡婦,知道吧?”
回答的人磕著瓜子說:“知道知道,她不是去投奔她哥哥了嗎?怎麼了?你又聽到什麼消息了?”
那人得意道:“當然,我什麼消息不知道,她現在可了不得,去了哥哥那裏,她哥哥當官的,又給她介紹了個手下的參謀做老公,不愁吃不愁穿,早就忘了曹縣是什麼地方了。”
“她現在有錢了哪會想到這個破地方嘛!”
不知道怎麼話題就轉到小秦頭上:“唉,說到當官的,小秦小秦,你的那個叔叔,不也是當官的嘛,也姓王。”
小秦抬頭笑:“別瞎說,他們可不是一個人。”
“一樣的嘛。都是當官的,你又是親侄女,你要是去找他,他總得幫幫你,你看你家這房子,你也住的不舒服,還有秦笙,這麼小,如果有個親戚幫襯,你們都能過好點。”
小秦知道,她們嘴上說的好聽,隻是想等她有錢了也幫著她們,這群女人心裏想什麼,從她們在她父母還躺在棺材裏擺在屋子裏的時候拿走所有祭品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