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靈。
我和張起靈都沒打手電,畢竟在這樣完全黑暗的情況下,光憑蚰蜒身上的熒光來判斷哪些地方不能踩反而更加方便。他在前我在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悶頭趕路。
比起沒有體溫的我來張起靈的蚊香體質顯然更加吃香,雖然不至於像七星魯王宮裏直接放血那樣有效地驅趕蟲子,但畢竟那些蚰蜒是不敢近他身的,偶有那麼一兩隻不長眼的,也會在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自動掉落。
我就沒那麼好運了,本來人就菜,開的掛還不對口——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想直接點了雷管一路炸過去算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那些遠看漂亮實則惡心的不得了的蟲子了。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我心裏存著事兒,腳步難免有偏差一個不小心就把一隻蚰蜒圓滾滾的身子踩扁了。它帶著腥臭的□正好飛濺到我手背上,直接給腐蝕出深可見骨的瘡。我惡心地甩甩手,卻不曾想腳下一滑,整個人都重重得背部著地跌倒在地上!
緊緊閉上了眼睛,我已經做好隨時變成這個宇宙絢爛星雲的準備了——我甚至能感受到背包裏的東西在不斷震動發熱,就好像我稍微呼吸沉重一點就要引爆它們似的。就這樣過了一分鍾,我才如蒙大赦地鬆了一口氣,手腳發軟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和蚰蜒□。平複片刻後我立即褪下背包查看起來:還好,看來剛才的撞擊並不算猛烈,而且我跌倒的地方正好是片空地,不然背包砸到蚰蜒,蟲子的□腐蝕了背包再腐蝕到雷管估計一樣會出危險。
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把登山服什麼的撕碎點塞到包裏防震,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背包給我,你自己安心走路。”
“誒?”
張起靈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說實話,對於他的提議我確實有些心動,可是猶豫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還是我背吧,這裏麵是……雷管誒……我不想害你。”
我自認為是夠有理有據了,可張起靈這家夥有時候固執的就好像菜場裏因為短那麼一厘厘稱而爆發驚人戰鬥力的大媽:“你再多摔幾次才是害我。”
……好吧,他更有理。這麼近的距離要是這一包雷管真炸了估計他也逃不掉,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沒被炸到,這些蚰蜒一旦被炸死那麼多蟲液濺到他身上估計也跟潑一桶硫酸的效果差不多。
“那……謝謝你啊……”我的感謝還沒說完,張起靈就沉默地拎過包,自顧自地轉身走開了——反正我也習慣了,就算哪天胖子都變成了不苟言笑的正經人,也別指望張起靈會說跟誰上一兩句客套話。正因為我太了解他這種悶葫蘆屬性了,所以當我們沉默地前行了一段後,他突然沒頭沒尾地說出那句令人無比驚悚的話時,我整個人的魂都要被震飛了。
那個時候我正在苦惱地看著遍地蚰蜒無從下腳,他一句話冒出來,我錯愕地瞬間就把一隻無辜蚰蜒的小腦袋踩爆了。
他說:“有時候其實我很羨慕你。”
我就那樣保持踩爆蚰蜒的姿勢瞪了他越行越遠的背影好久,直到鞋底似乎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才不可置信地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我薛北風上輩子隻是個普通的小職員又不是什麼折翼的競走運動員,本來走路速度就不快,再加上被腐蝕的腳弓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完全恢複,我根本就追不上他。
“喂!張起靈!”
“喂——”
“你特麼逗我啊,你羨慕我什麼?是羨慕我蠢還是羨慕我笨手笨腳又或者是羨慕我胸`前比你多四兩肉啊?”我索性也不趕了,反正以他的腳程別說肩上隻扛倆包了,就算再扛倆胖子我也隻有被落遠的份兒,“你自己說說看,除了染色體的差異,我有的你都能有,我沒有的你還有,你到底羨慕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