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他,卻她更為著迷,子言認真時也如他這般,儲事隻過眼不入心。 百無聊賴,又坐了一陣,困意慢慢襲來,打了個哈欠,偎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不凡直到擱下手中的小楷筆,才赫然發現抱在懷中,如貓兒一樣睡著的無憂。 整個人僵在了那裏。
早在他六歲時,第一次站在末央宮,兩歲大的小女娃撲到他麵前,抱了他的腿,仰著可愛的小臉,衝著他笑個不停。 以後更是形影不離的纏著他。
再次被親人拋棄了的他,對這世界心灰意冷,哪還有心思理睬她? 他不搭理她,她就哭。 那時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小孩可以有那麼多眼淚,可以那麼樣哭個沒完沒了。
就算是他對這世上一切,再無相念,也被她哭得心煩意亂。 他在她的鬼哭狼嚎中,渡過了可怕的三天,傷透了腦筋。 隻想一個人呆著,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擾。
偏偏那小不點就是不肯放過他,一寸不離的跟著他,就連淨衣都不放過。 他最終忍無可忍的爬上院中大樹,望著天空發呆,對蹣跚著步子追到樹下的小女娃完全漠視了。
直到他在樹上一覺醒來,滑下樹,看見小女娃居然抱著樹杆睡著了,眼角還有沒幹去的淚。
起身,正想離開,才想起這三天,送他進宮的王妃離開後,除了並不準時送飯來的宮女,這末央宮再沒見過其他人。
那日王妃在的時候,表現得極殷勤的奶娘,更是鬼影子也沒見著。 心裏奇怪,明明是個公主,為何會如此?
重新回到樹下,蹲下`身,小女娃似乎感覺到他,睜開還沒睡醒的眼,仰著在樹下滾得灰撲撲的一張小臉,向他看來,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糯糯的喚了聲,“子言哥哥。”
他怔了,這個名字,連他自己都還不熟悉。
這三天,沒跟她說過一句話,隻是在到來的那天,王妃抱著她,指了指他,道:“這個小哥哥叫子言,是你的駙馬,以後就陪著無憂,喜歡不喜歡?”當時她使勁的點了點頭。
“你記得我的名字?”他冷冷的看著小女娃。 小女娃怯怯的看著他,很慎重的點了頭。
刹時間,他心裏五味雜陳,空落落,冷冰冰的心,象落進了什麼,死水般的心潭久違的泛起了波浪。 她竟記下了他的名字。 父皇要他的命,母親一心要保他,卻不能留在身邊。
送去舅舅那裏,卻被舅舅用做保住他兒子性命的替身,七倒八拐的送到了這裏。 從此以後,再不會被任何人記起,知道。 如今的他,不過是被世人和親人拋棄和遺忘的該亡人。
兜兜轉轉的一年多來,他孤單,害怕,無助,最終原本該屬於孩童的心,卻變成了一潭死水。 生無謂,死也不懼,過一天,是一天,反正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他這麼個人。
沒想到這樣的處境中,記住他的,竟是一個兩歲的小女娃。 小女娃歪著頭看了他一陣,將護在懷裏的什麼東西,遞了給他,“給你。”
他看向她的小手,小小的掌心中攤著被捏得不成形的半邊小饅頭。 她明明髒著一張小灰臉,小饅頭卻幹淨的沒粘上一點土,也不知她小小的人兒是怎麼護著的。
他曾是北齊的太子,衣食無憂。 照著以往,哪裏會在意那塊小饅頭。 這些日子,他恍恍惚惚的過一日算一日,也是不知饑飽。 那一刻,他竟接過她手中小饅頭。■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