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她這麼做,是有試探的意思。
從下船後,她一直知道有人跟著她,也知道那些人是胖叔的手下。所以當她
在客棧裏決定了這個計畫時,便決定和他賭一次。
因為顧遠達的功力太高了,她隻有在拜堂時,才能接近他,也隻有在拜堂的
時候,他才最沒有防備。可就算她殺得了他,也跑不出神劍山莊,這是有去無回
的方法;但也因如此冒險,才沒有人想到她會往拜堂時發難。
無論成功與否,她必死無疑。
他若沒來,她唯死而已;但他若來了,必不會讓她死在這裏。她賭的是這一
點,她試探的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知道消息一定會傳回船上去,卻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來。原以為他就算趕
來也該是在成親那一日及時趕上,卻未料他竟來得如此早。
他無法了解她必須親手埋藏這段仇恨,她必須手刃仇人,否則無法解脫。
水上的浮葉沉了下去,默兒眼中流露著淡淡的哀傷。
昨晚他走時是如此生氣,看樣子,她是不會再見到他了。
她緩緩垂下眼瞼,也許,她該慶幸,慶幸在死前還能再見他一麵。
「默兒小姐,七色繡坊的師傅來了,在房裏等妳去試嫁衣呢。」一小婢穿過
庭園找到了她,忙上前來請。
默兒起身,走下涼亭。風年起,吹落幾許黃葉。
她杵在風中,望著在半空打轉的落葉,露出了一抹悽迷的微笑。
罷了,許是今生緣盡……
※※※
酒,一杯,隻剩一杯。
桌上就隻剩一杯酒,而那還是他最先遞過去的那一杯。韋劍心看看遍地的空
酒罈,然後回頭和老賭鬼蹲在椅上盯著那最後的一杯酒,相對無語。
半晌,老賭鬼才開口,「怎麼辦?」
韋劍心瞄了他一眼,視線重回酒杯,「咱倆一人一口,把它分掉喝了吧。」
老賭鬼啐道:「去,誰問你這個!咱是問,該拿老大和默兒這事兒怎麼辦?
」
韋劍心聳聳肩,無奈的指著地上的空罈,「我怎知?你看這一地破罈,二十
四罈閩中霹靂春都被老大幹掉了,就剩桌上這一杯而已;我現在可不敢去招惹他
。」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老賭鬼怪罪的瞪了他一眼。
「我哪知!」韋劍心無辜極了,「當時我一聽到默兒要嫁人,直覺就認為她
是在和老大賭氣,誰曉得……」
「誰曉得老大人是來了,她卻還是要嫁給別人是吧?」老賭鬼翻唇露齒,怪
模怪樣的斥道:「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她要真是賭氣,還需要大老遠跑到嶺南
來嫁嗎?在泉州隨便找個人嫁了不就得了?」
「嘿!那你當時還不是同意我的說法!」韋劍心老大不爽的怪叫。
「那是……那是……」老賭鬼一時語塞,腦子一轉,強辯道:「我想默兒是
真喜歡老大,她要嫁別人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是想老大一來,也許她就會想通啦
!所以才會贊成的。」
「那不就得了!反正你是同意啦,對不?去!」韋劍心翻個白眼,歪嘴啐回
去。
老賭鬼臉上一時無光,隻好耍賴,「哎呀,咱們別扯這個了。總之現在問題
是出在默兒身上,你還不快想想有啥辦法!」